方映妍書童的日子過得有模有樣,開始漸漸習(xí)慣了。
這一夜,她早早上床歇息,腦中盡是這些天所發(fā)生的事,沒想到一眨眼已離開半個月了,也不知父親會如何找她?但是,即使被他找到,她也絕不肯回去。現(xiàn)在,唯一令她憂慮的是,徐將軍始終不肯相信她,雖然自己并無害人之心,但他那樣日防夜防早晚會被人家揪住把柄趕出去,如此說來到應(yīng)該居安思危,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才是。然而,這對于一個僅有十四的少女來說太難了。
她躺在床上似睡非睡,忽聽屋內(nèi)窸窸窣窣有響動,像是有人下地走路之聲,躡手躡腳。若是平時,這個時間她早已沉睡而去,偏偏今日添了憂思,不曾睡下,便隔著棉被偷窺一番。令人驚訝的是,之前先于她而睡去的鈴蘭此刻竟然爬了起來,坐在鏡前描眉畫眼,隨后換上一身薄紗的長裙,嫣然一笑,悄然掩門離去。
她心中頓感蹊蹺,這女使不是來監(jiān)視自己的嗎?怎么半夜又跑出去了?也不知做的什么勾當(dāng),三更半夜還打扮的那么漂亮。這件事本與她無關(guān),無須插手多管閑事??墒牵鞂④姙槭裁磻{空總懷疑她是易得閣的人?她自信自己坦坦蕩蕩毫無疑點,倒是這個鈴蘭行蹤可疑,莫非她來自易得閣?
有了這樣的想法,她便不肯罷休,勢要揪出真兇,還自己一個清白。趁著鈴蘭還沒走遠(yuǎn),她急忙下地穿鞋,隨便披了件外袍匆匆跟了出去。
但見鈴蘭步履匆匆,徑直奔后山而去。
這后山不過一座孤山,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因為坐落在武凌關(guān)的西南側(cè)而被叫做南山,是軍營駐地天然的屏障。山下便是徐將軍居住的雅舍,清凈避塵。
她打扮的這樣美艷去往后山,莫非是為了找徐將軍?想到這,一顆八卦的心不禁飛起,步伐更是堅定不移。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明明已經(jīng)到了雅舍,鈴蘭卻不止步,依然疾步前行。待她跟來,發(fā)現(xiàn)雅舍之后竟有一畝方塘,水汽氤氳,像是天然的溫泉。
月色清明,方塘四周草木繁盛,花木交錯,隱隱約約有些許螢火蟲飛過,為這僻靜的草塘添了一抹亮色。沒想到這偏遠(yuǎn)的武凌關(guān)還有這樣的好去處,她一時相見恨晚。
到了這里,鈴蘭終于不走了,而是趴在一棵棗樹旁靜靜眺望池中景色。
方映妍遠(yuǎn)遠(yuǎn)望著,心想一個池塘有什么好看的,便也顧不得許多,徑直上前,打算看個究竟。
她徐徐來到她身旁,見她一動不動,毫無察覺,心中更是奇怪,便順著她的目光打探。
方塘之中,一襲光潔的背影投射而來,脊背英挺,白皙如玉,線條優(yōu)美流暢,一頭長發(fā)濕漉漉地披在肩上,在月光與水汽的共同渲染下顯得神秘美麗,如同一位絕世佳人。
她心中納悶,這軍營之中何時又多了這樣一位美人?自己怎么沒見過……直到那背影抬起修長的手撩水,手臂肌肉虬結(jié),手掌如蓋,登時反應(yīng)過來,是男人,嘴角不覺“啊”一聲叫了出來。
“誰?”
那背影瞬間反應(yīng)過來,霎時回頭,只見一女子盈盈立在岸邊以手縛眼,頓時大怒,飛身一扯樹杈上的衣衫,旋身一裹,即刻落地。
“不知羞恥的女人!”男人怒不可遏,手掌高高擎起,恨不得一巴掌扇下去。
“不關(guān)我的事!”方映妍顫聲叫道,一邊說一邊漏出半個指縫偷看,見他已然穿好外衣,急忙放手辯解,“是鈴蘭……”
可是,回身一看,鈴蘭早已消失,毫無蹤跡,四周更是一片靜寂。她一時有口難辯,急忙求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話沒說完,徐為任手臂一落,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狠狠道:“說,你到底來干什么?”
方映妍捂著脖子連聲求告:“不知道,我跟著鈴蘭來的,然后就這樣了……”
“還敢誣陷別人!”
方映妍心知無法辯解轉(zhuǎn)而又道:“我發(fā)誓我什么都沒看見……”忽而又想不能撒謊,忙補充道,“不,也不是,就一眼,只有一個后背……”
“你還說!”徐為任一聽更加惱怒,索性下了狠手。
“咳咳咳……”女子隨之劇烈咳嗽,完全招架不住,眼看即將窒息而死。
徐為任終究不能忍心,大手一放,“滾!”
方映妍得釋,急忙轉(zhuǎn)身飛跑。
然而,剛跑出去幾步,徐為任忽然改了主意,厲喝:“站??!”
女孩乖乖站著,眉頭再次擰成一團,心想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