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和尚,瘦馬,一個怪異的組合在林海里過得很是逍遙。
林??v深三百里,這兩人一馬足足走了十幾天才好不容易探出頭。
蘇恒牽著馬走出林海,他瞇起眼睛朝四處張望,有些不太適應(yīng)這么強烈的陽光。在林海里,就算是白天都是昏暗一片,更遑論晚上,太陽稍微有點西移就徹底變成黑漆漆的一片。
他還戀戀不舍地回過頭看了看林海,這十幾天,愣是把他黝黑的臉養(yǎng)白了些,二十年沒吃的這么好,再加上終日不見陽光,蘇恒覺得自己還是有做白面書生潛質(zhì)的。
和尚也緊隨其后,他滿身酒氣,就算是現(xiàn)在,手里都沒有離開酒壇子,當(dāng)初他從客棧里順走的一車關(guān)中醪糟,到現(xiàn)在只剩下十幾壇了,現(xiàn)在就連蘇恒想喝都很難喝到了。
除非是蘇恒抓到獵物之后用作要挾,否則休想從他那里換一口酒。
“你小心點,現(xiàn)在我們可是走在青天白日下的,你那佛祖看到你這幅德行,別一道佛光劈下來,還連累到我?!碧K恒不無酸意地說道。
和尚搖頭晃腦,“你這純屬放屁,佛祖只看我悟的夠不夠,哪管我喝酒?再說我在這半夢半醉中,感覺佛法領(lǐng)悟更加深刻了!”說著,和尚還打了個大大的酒嗝。
“完全就是見鬼,我是不是還該送你一句禪語,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蘇恒對和尚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很不齒,這是一個毫無追求的和尚,竟然還要去京城鉅壽講學(xué),老天真是瞎了眼。
不料,蘇恒剛說完這句話,突然聽到身后撲通一聲,只見和尚一下子跌倒在地,然后趕緊爬起來,連倒在地上的酒壇子都沒在意,沖著蘇恒就是一個大大的躬禮。
“和尚,你中邪了?”
“雖然和尚我不想承認(rèn),但是野人你的確身具無上慧根,待這次講學(xué)結(jié)束,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回爛陀山?!焙蜕姓f的很認(rèn)真。
“那里有酒有肉嗎?”
“沒有?!?br/> “那我沒法去,而且那么遠。”蘇恒擺擺手,對這個天下聞名的佛家圣地不屑一顧,笑話,沒有酒沒有肉,你還想拐我過去?天下哪里有這么便宜的買賣?
要是被別人知道蘇恒拒絕前往爛陀山,恐怕會被天下人用口水噴死。爛陀山遠在雍西道,乃是東土人間的最邊沿,再往西去,就已經(jīng)到了化外西域,那里妖魔縱橫,危機重重,若不是有爛陀山在雍西鎮(zhèn)守,恐怕東土人間早就被妖魔肆虐了,可見爛陀山佛法無邊。而且爛陀山貴為佛家圣地,就算是王公貴族沒有邀請都不得入內(nèi)。
現(xiàn)在,蘇恒竟然拒絕了一個爛陀山弟子的邀請,這簡直讓人沒法想象。
和尚想了想,接著說,“我跟我?guī)煾嫡f,他一定會法外開恩,特準(zhǔn)你喝酒吃肉,而且都是天下名珍。”
蘇恒看著和尚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突然間想抽自己兩巴掌,自己剛剛一溜嘴又不小心說了那三本書上的話,看來又刺激到這個和尚了。自己以后說話真得注意一點了,別一不小心又說出什么驚人之語,到時候把和尚刺激死,那就沒得玩了。
“那就讓我想想吧?!碧K恒不好意思繼續(xù)拒絕了,只能來一個緩兵之計。
和尚起身之后,就從須彌芥子里拿出一壇酒遞給蘇恒。
“咦?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蘇恒一看到酒眼睛都要放光了,已經(jīng)有兩天他沒好好喝酒了,都怪這個和尚藏的緊,自己又搶不過來,氣得他牙都癢了。
看來沒事說一兩句還是可以的,至少有酒喝不是。
蘇恒笑瞇瞇地伸手去接,可就在這關(guān)頭,一根羽箭嗖的一聲飛來,蘇恒一晃身,羽箭徑直打碎酒壇,直釘釘?shù)卦谔K恒跟和尚之間的地上,錚錚搖晃。
蘇恒的臉?biāo)查g就塌了,緊接著他的雙眼里直射出兩道兇光,就連也準(zhǔn)備發(fā)火的和尚都被嚇住了。
“哪個王八蛋干的?”
蘇恒一聲咆哮,他旁邊的瘦馬一下子就被吼癱了。蘇恒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倒霉的人,快要到手的酒就這么被打碎了,到底是誰能做這么喪心病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