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不平的石板路上,一輛架設(shè)著高射機槍的軍用吉普車正在行駛,后面跟著一大隊訓練有素的士兵。
虞嘯卿坐在副駕駛上,冷眼看著走在道路兩旁渾渾噩噩的潰兵傷兵。
他們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軍裝,如果那還能被稱作軍裝的話。雙眼空洞無神,手里的步槍早已被他們丟棄,麻木的神情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生氣。與其說還是個人樣,倒不如說像一具具行尸走肉。
虞嘯卿的臉色愈發(fā)的難看,作為一名軍人,每當看到自己國家的士兵這般模樣的時候,都恨不得把他們一個個拉出去槍斃了。
虞嘯卿是一名將才,也是一位典型的鐵血軍人。他似乎還是一名天生的演講家,總能輕而易舉的激起炮灰們的澎湃斗志。
他出身名門,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持才傲物,心比天高,是一位典型的理想主義者。
可惜……雖有一番報國之心,卻屢屢因上峰的限制,施展不開拳腳,又因軍閥世家的原因,處處要為家族著想,保存實力,最終貽誤戰(zhàn)機,賣掉了已經(jīng)打過怒江的川軍團……
吉普車行駛倒川軍團駐地大院的時候,虞嘯卿下了車。
這里的一番情景頓時間讓他眼前一亮。
和禪達街頭那些頹廢的殘兵敗將格格不入的是,這里的士兵每一個都昂首挺胸,精神抖擻,身上是嶄新的軍裝,連頭盔都是統(tǒng)一的仿德國m35式鋼盔。院里一隊隊士兵正在進行隊列訓練,而在遠處,虞嘯卿隱約看到,一幫士兵們幾人一組,正在拿著步槍,在小樹林里,進行交替掩護突擊訓練。
“一二一,一二一,全體都有,預(yù)備起:旗正飄飄,馬正瀟瀟!槍在肩刀在腰……”
院內(nèi)傳來了一陣洪亮高亢的軍歌聲。
川軍團!幾乎每一個都是戰(zhàn)場老兵!
他們只是被失敗和頹廢抹去了曾經(jīng)的熱血和誓言。只要有一個火種去點燃他們,他們馬上就會變成最優(yōu)秀的華夏軍人!這個火種,就是突然出現(xiàn)的廖銘禹。
虞嘯卿現(xiàn)在臉上是精喜萬分,他實在沒想到在這潰敗的川軍團里,還有這么一支精銳之師。
“他們的連長倒是個人才?!庇輫[卿輕聲喃哩道,心里頓時泛起了一股愛才之意。
一路過來,除了這支部隊還“活著”,其他川軍團的士兵都像是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
但是這支部隊人數(shù)不多,充其量一個連的樣子,虞嘯卿不認為此處還有和他一樣的高級軍官。
虞嘯卿大步走進院子內(nèi),他腳上踏著油光锃亮的軍靴,身上的軍裝一塵不染,戴著潔白手套的雙手還握著一支軍鞭。
滿意的看了一眼川軍團的士兵,虞嘯卿說道:“我叫虞嘯卿,我的上峰告訴我,如果讓我去md打仗,會給我裝備最好的團!”
“我說心領(lǐng)了!我只要川軍團!”
唉,還是那套臺詞…
廖銘禹坐在屋里,看著外面正在慷慨激昂“演講”的虞嘯卿,搖了搖頭,緩緩站起來…
“為什么要川軍團,因為你們打得勇,打的猛!因為你們不怕死,因為你們敢去死!”
“我的上峰說好,那就給你川軍團?!?br/> “今天,我來到了這里,你們果然沒有讓我失望,華夏軍人,就應(yīng)該有軍人的模樣!”
“加入我的團,我會給你們最好的武器裝備,一天吃的是三頓,有醫(yī)院,有軍餉,成仁了就錢發(fā),最重要的,有鬼子殺!……”
虞嘯卿臉上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而川軍團的士兵們卻仿佛沒聽見一樣,大伙還是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
光面子話說得好聽,廖銘禹覺得這虞嘯卿不去當個政治家都可惜了,謊話連篇,說得自己都相信。
什么都有?結(jié)果到了md,去打仗的一伙人只剩下褲衩,還被巡邏的日本兵當做當?shù)氐耐林叭?,可笑至極…
這時,大院門口不辣和迷龍等人帶著小樹林里訓練的士兵回來了。
“咦,你們在做么子呢?!?br/> 不辣一伙人好不容易擠了進來,和虞嘯卿的兵在門口推推嚷嚷,造成了一些騷亂。
正在激動“演講”的虞嘯卿不得不被打斷。他皺著眉頭看著進來的這一幫兵。
“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定睛一看,這伙士兵都面色漲紅,顯然是從訓練場剛下來,頭上還掛著汗水。他們?nèi)耸忠话阎姓?,打排頭的三位手里還拿著湯姆森?旁邊的大個子肩上扛著一挺捷克式,看他們身上,子彈帶掛的是滿滿當當,腰上還別著兩顆手榴彈。
這什么情況,川軍團不是都打沒了嗎?怎么還有這么多槍,這他娘的比老子警衛(wèi)連還富裕?
虞嘯卿本來以為這支部隊能保留建制和軍容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就算有幾只槍可能也是一些老套筒。
他剛剛正準備秀一下自己帶來的武器裝備,好讓這幫士兵開開眼,他媽的,沒想到自己反倒先開眼了。
自己的兵大部分還用的是老七九或則漢陽造,這幫家伙居然人手一只中正式,這是中央軍的駐地嗎?
就在虞嘯卿胡思亂想之際,廖銘禹從屋里慢慢走了出來。整理了一下領(lǐng)子上的軍銜,背著手,笑著對虞嘯卿說道:“感謝虞團長的好意,不過,我代表川軍團將士,心領(lǐng)了!”同樣的三個字,還給了自我感覺良好的虞嘯卿。
虞嘯卿猛的一轉(zhuǎn)身,凌厲的眼神注視著廖銘禹:“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