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旗飛舞,眼花繚亂。
鼓號渾厚,震耳欲聾。
視野之中,數(shù)之不盡的流賊漫山遍野,猶如水銀瀉地一般洶洶而來。
只是一瞬間的心驚,曹文詔便已經(jīng)是回過了神來,重新恢復了鎮(zhèn)定。
昔日南原之戰(zhàn),賊匿精銳,只以千余騎兵迎戰(zhàn),等到他領兵進抵南原之時,伏兵大起,數(shù)萬賊兵將他團團圍住。
但最后的結果還是流賊兵敗,南原之上僵尸蔽野,伏尸萬眾。
這些流賊從崇禎三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五年的時間,只是人數(shù)越來越多,但是并沒有多少的長進。
流賊始終是流賊,再多的人也是烏合之眾。
流賊的步卒都戰(zhàn)意不高,面對結成軍陣的敵人往往投鼠忌器,不敢也不會直接沖擊嚴密的軍陣,只是在外圍呱噪威嚇,或用長兵遠遠的攻擊,或是拿著弓弩在遠處射擊。
只有在馬隊的驅使,各隊首領的嚴令之下才會發(fā)起沖擊,他們畢竟不是真正的軍兵,他們大多數(shù)的人不過因為想要活下去才被迫成為流賊。
流賊的步隊只有少數(shù)的老卒和精銳,他們絕對沖不開軍陣,不需要去管。
但是流賊的馬隊卻都是能征善戰(zhàn)的老卒,他們很多人前身就是九邊的邊軍和各地的募兵衛(wèi)軍,因為欠餉、天災的緣故揭竿而起。
同為軍兵,面對熟悉的軍陣,他們怎么可能不知曉破陣之法。
官道之上一眾步卒,也在各司各部的把總、千總指揮之下開始了有序的后撤。
被數(shù)萬大軍幾乎重重包圍說不害怕是假的,但正因恐懼,他們才沒有潰逃。
他們都是老卒,他們很清楚只有維持著軍陣緩緩后撤,流賊步隊才不敢上前,流賊的馬隊也會投鼠忌器。
一旦軍陣瓦解,那些圍繞在外圍的流賊便會猶如猛虎撲食一般撲將而來,將他們所有人都撕成粉碎。
“嗚————”
號角聲成功將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曹文詔的身上。
曹文詔并未有言語,四周皆是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言語想要讓四下的軍將聽到無疑是難之又難,他只是舉起了手中的馬槊。
望了一眼四周密集如蟻,如山如海的流賊,曹文詔勒馬回首,銳利的目光從身后一眾家丁的臉上一掃而過。
整個騎陣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是恢復了鎮(zhèn)定。
馬槊輕振,劃破長空,帶起了一陣清越的錚鳴之聲,穿過了無數(shù)雜亂的聲響傳入了眾人的耳畔。
曹文詔雙腿踢動馬腹,座下披帶著半身馬鎧的駿馬微微晃了一晃頭顱,隨后邁開四蹄向著前方小步跑動而去。
戰(zhàn)馬四蹄翻動,塵土飛揚,逆風迎面襲擊而來,所有的家丁騎兵皆是同樣伏鞍躍馬,跟隨在曹文詔的身后。
分隊、合攏、列陣幾乎在轉瞬之間便已經(jīng)完成,這些東西他們早已經(jīng)爛熟于心。
隨著馬上騎士的策動韁繩,一匹又一匹戰(zhàn)馬埋下了頭顱,一排接著一排齊步跟上,開始啟動小步奔跑。
上百名家丁騎兵,六人一排,共列十九排。
前四排家丁,除去最前排家丁手持長槍之外,其余三排皆是左手握韁繩、右手持刀,刀背皆靠于右肩。
而后一眾家丁,皆是手持弓箭,陣線略微散亂。
明朝邊軍發(fā)展至今,主要以軟弓長箭、快馬輕刀為主,持槍持矛的騎卒在軍中只占了極少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