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周揚帆就蹬著自行車去了鄉(xiāng)里。潮河灣鄉(xiāng)街上只有兩家澡堂子,過去在鄉(xiāng)里讀初中的時候,他都是在橋頭的那家洗澡。現(xiàn)在他卻沒有去橋頭,而是去了之前沒有去過的那家。主要原因就是橋頭的澡堂子是他一個初中同學家開的,之前還在上學的時候去也不覺得什么,現(xiàn)在他輟學回家了,不知道怎么的就不想去了。
清晨的澡堂子很安靜,第一池水泛著淡藍色的幽光。周揚帆脫得光溜溜的進了洗澡池,果然是第一個。撩著熱水往身上澆了幾下,皮膚上被刺激得冒出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周揚帆小心翼翼地將腳伸進熱水,適應(yīng)了一下才慢慢地往下蹲,直到整個人都坐在水里,嘴里發(fā)出一聲愜意的呻吟。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享受著熱水包裹著身軀帶來的放松感。澡池子里霧氣繚繞,汗水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流下。他泡了一小會兒坐了起來,取出已經(jīng)毛邊的搓澡巾細細收拾身體。
門簾被粗暴地掀開了,一個渾身肥肉的胖子哼著小調(diào)走了進來,看到澡池子里面已經(jīng)有人了怔了一下,不知道嘟囔了什么,到了澡池子另一頭下水了。
周揚帆不太喜歡人多的時候洗澡,見到有人來了,就趕緊搓澡。他身上實在是太臟了,隨著搓澡巾的不斷搓動,身上皮膚逐漸泛紅,大卷大卷的灰泥往下掉。他走到淋浴下簡單沖洗了一下,換了只手又開始慢慢收拾。
等他全身都搓洗一遍之后,頓時感覺到毛孔都舒展開了,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輕松。他用力甩掉臉上的水珠,取出帶來的洗頭膏擠出一點放在手心,站到淋浴下淋濕頭發(fā),輕輕地搓洗起來。
澡堂子里又進來了幾個人,逐漸嘈雜起來。說話聲水花聲混成一片,伴隨著不知道是誰放的屁,讓周揚帆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快速擰干毛巾擦干頭發(fā),帶著一絲厭惡的表情走出澡池子,到了自己的存衣柜旁,飛快地用帶來的舊毛巾又把身子擦了一下,直到套上襯衣身上有了一絲暖和氣,眉頭才舒展開來。
等會他要去先把頭發(fā)理一下,然后去電焊鋪子那邊把因為挖地耽誤了好幾天沒有歸還的小說送給柳成林。雖然他們兩家住在一個大莊子上,不過不是在同一個村民小組,離得也有差不多二里地,周揚帆也沒空送去。今天正好上街來洗澡理發(fā),順便帶到電焊鋪子算了。估計等他理好了頭發(fā),柳成林也該來了。
洗澡加上理發(fā)花了周揚帆五塊錢,看著被剪短還保留著三七開的發(fā)型,周揚帆滿意地點了點頭,推著自行車去了電焊鋪子,偏巧看到了柳成林正在路邊攤子上買油條。
“你大清早的干嘛?”看到發(fā)小出現(xiàn)在街上,柳成林詫異道,不過馬上他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著說道,“我也喜歡大清早的洗澡,水干凈。對了,你還沒吃早飯吧?”不等周揚帆回答,他沖著攤主喊道,“再來兩塊錢的油條?!?br/> 熱乎乎的油條端了過來,柳成林笑道:“你還站著干什么?趁熱吃?。 ?br/> 周揚帆微微猶豫了一下,接過油條就大口大口吃了起來。油條的香味直往鼻孔里鉆,他風卷殘云地就干掉了三根,看到柳成林一直在笑瞇瞇地看著自己,有點疑惑道:“你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