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河灣街上,某家批發(fā)部的門被敲得咚咚響,老板帶著一絲不悅穿著毛絨睡衣出來了,心說這大晚上的誰這么著急買東西啊,難道不知道天冷都早早進被窩暖和了嗎?
當(dāng)他看著一身寒氣的柳玉貴站在門口的時候,不由得十分驚訝?!傲隣?,你這么晚有什么事?”
“蒲二爺,我有事請你幫忙?!绷褓F也不廢話,直接把兒子被派出所抓走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充滿期待地望著滿臉震驚的老板。
蒲二爺大名蒲良高,是這家批發(fā)部的老板。他知道柳玉貴來找自己的原因,主要是派出所長韓小強是他的姨侄兒,也就是說現(xiàn)在潮河灣派出所所長的媽媽,和蒲良高的老婆是姊妹。這個關(guān)系也是有一次派出所檢查街上的治安,在批發(fā)部里喊蒲良高小姨夫,被來幫忙卸貨的柳玉貴無意中聽到后才知道的。
所以當(dāng)柳玉貴知道兒子被派出所抓走之后,第一個就想到了找蒲良高幫忙。不管兒子是不是犯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罪,柳玉貴首先是想托個關(guān)系,花點錢他不在乎,主要是不能讓兒子受罪。
“我給韓所長打個電話試試吧?!逼蚜几呦肓艘幌碌?,“有沒有用我不敢說,我先試試?!?br/> 柳玉貴松了口氣,知道只要蒲良高肯答應(yīng)幫忙,哪怕是不能把柳成林保出來,起碼也能少受點罪,他這趟就沒白來。當(dāng)著柳玉貴的面,蒲良高給派出所撥了個電話,過了一會兒才放下電話,對著柳玉貴笑道:“估計問題不大,我和你走一趟吧!”
柳玉貴是個粗人,也不說場面話,只是應(yīng)了一聲,等著蒲良高換上帶毛領(lǐng)的羽絨服,兩人走進了寒夜。
顏場。跌跌撞撞趕到某家小樓門口的許有香敲院門的聲音驚動了趴在窩里的狼狗。這個忠心的看門狗對著大門口狂吠,把鐵鏈掙得嘩啦啦響。莊上更多的狗被驚動起來,整個莊子上一片嘈雜。
剛剛有了睡意的周家姑奶奶使勁踹了一下鼾聲大作的顏承卓:“你起來看看,外面狗咬什么呢?是不是遭賊了?”
退休鄉(xiāng)村干部老顏白天打了一天的麻將,晚上又喝了點小酒,此刻睡意正濃,不滿地翻了個身嘟囔道:“你管它呢!我們家有墻頭,你怕什么?”說完他又呼呼睡去。
姑奶奶心里越發(fā)的不安,那斷斷續(xù)續(xù)的敲門聲鍥而不舍,讓她心神不寧。她穿好衣服走到堂屋門口,大門口傳來的響聲越發(fā)的清晰。她的眼皮子猛地跳了幾下,轉(zhuǎn)身在門口悄悄抓起踢腳的鐵锨,走到大門后壯膽問道:“哪個?”
“二姑!是我!”許有香帶著哭腔喊道。
一聽是侄兒媳婦的聲音,姑奶奶的腦子嗡的一聲就炸開了。她哆哆嗦嗦地開了門,將滿臉淚水的許有香拉了進來,聲音顫抖地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在姑奶奶看來,這寒冷的冬夜能讓侄兒媳婦跑這么遠前來,還哭哭啼啼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老父親是不是歸天了,要不然還能有什么事?
“二姑,揚帆被派出所抓走了,我來請二姑爺幫忙,看看能不能把他保出來?!痹S有香抹著眼睛道,顯得十分可憐。
姑奶奶突然有種放松后的虛脫感,踉蹌了一下才站穩(wěn),對著還在狂吠的狼狗咒罵了一聲,把許有香領(lǐng)進了堂屋。老顏終于被驚醒了,躺在床上喊道:“是哪個來了?”
“你快起來!”姑奶奶喊道,“世清媳婦來了,有大事!”
大事?老顏的酒瞬間就醒了大半,他和妻子想的一樣,第一反應(yīng)就是老岳父是不是升仙了。這個干了大半輩子的鄉(xiāng)村干部此刻也犯了糊涂,沒想起來要是周老太爺如果仙去,前來報信也應(yīng)該是周世清他們兄弟,而不是一個婦道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