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老顧十分不情愿地交了罰款,心疼得臉都快擰下水來了。本來就是想找兩個混混教訓一下周揚帆,讓他以后老老實實把黃心蟹賣給自己,誰知道事情最后弄成了這樣,現(xiàn)在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要幫兩個混子交罰款,他心里那個后悔喲。
事已至此,后悔也沒用了,只能自認倒霉。不過他心里有數(shù),這事過后,那兩個混子估計會死心塌地幫他做事了,畢竟出了事有擔當能罩得住的人在潮河灣還是很受混子們尊敬的。
韓小強剛才吃了碗泡面,覺得小腹部發(fā)脹,便出來舒舒服服地撒了泡尿,渾身凍得哆嗦了一下自言自語道:“這天真冷啊!”
他看到周洋還在滯留室門口,不禁好奇道:“你怎么還沒走?”
周洋趕緊遞了根煙過來,一臉苦笑道:“韓所長,我這老弟不肯走?!?br/> 韓小強的眼睛瞇了起來,望著黑暗中那個蜷曲的身影沒有說話,招呼周洋往辦公室走?!霸趺椿厥??”
“我那老弟的黃心蟹被他們踩爛了,說要讓他們賠?!敝苎鬅o可奈何道,“韓所長你不知道,我這老弟家事村里有名的貧困戶,他學習成績好本來是要考大學的,就是因為家里窮才不念書了,回來幫家里掙錢的。這三九天的好不容易鉤點黃心蟹想賣錢,現(xiàn)在被他們踩爛了心里肯定不樂意?!?br/> 韓小強怔了怔,似乎被周洋介紹的情況觸動了,也許是在思考自己的處理是不是還有不周到的地方。實際上他也沒有想到,已經(jīng)無罪釋放了,一個老實巴交的青年居然不慶幸地趕緊離開這里還賴著不走。一般這種情況當事人要么是腦子有毛病,要么是對某種事物有著旁人難以理解的執(zhí)念。
既然那個叫周揚帆的青年能念高中,那肯定不是腦子不好,那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想著周洋說的情況,韓小強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家中也是窮得叮當響的樣子,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能吃得上飽飯。他對貧窮并不陌生,不由得對周揚帆產(chǎn)生了一些同情。當然他更多的是想讓周揚帆趕緊離開,要不然這寒冬臘月的他要是真賴在這里,要是凍出個好歹來,他也不好交代。難道還能讓手下把他強行從滯留室扔出去嗎?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有了應對辦法,便開口道:“他想要賠多少錢?”
周洋也愣住了,他本以為韓小強會不高興,沒想到對方居然這樣問了一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還真沒問呢!”
“你去問問,他想要賠多少錢?”韓小強果斷道,“要是不多,我就把他處理了。”
周洋大喜過望,也來不及先感謝兩句,興沖沖地跑到滯留室門口,聲音顫抖地問道:“揚帆,你想讓他們賠多少錢?”他聲音顫抖當然不是因為韓小強給主持公道激動的,而是這天實在是太冷了。尤其是剛從暖呼呼的辦公室出來,室內(nèi)室外差距太大,不發(fā)抖才怪呢。
“我那黃心蟹差不多有十斤,四十五塊錢差不多吧。”周揚帆早已算好了賬,脫口就說了出來。
“你跟我來!”周洋招手道,看到周揚帆還蹲著沒動,不由得又來了氣,“我說你怎么回事啊?韓所長答應幫你處理了,你還不出來干嘛?”
周揚帆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腳下踉蹌了一下差點撞在墻上。他的腿麻了,一瘸一拐地扶著墻出了滯留室的門。
“確定是四十五塊?”韓小強打量著這個滿臉疲憊眼睛卻還是那么堅毅的年輕人,也為這個有零有整的數(shù)字而奇怪,確認了一下。
“我那黃心蟹就值四十五塊。”周揚帆認真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