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風吹黃了麥穗,也讓芒種季節(jié)變得愈發(fā)的熾熱。路邊的楊樹的葉子已經(jīng)濃如華蓋,少數(shù)心急的布谷鳥已經(jīng)在催促人們趕緊準備收割成熟的莊稼。
河堆上自留地的麥子已經(jīng)成熟了,明天就可以開始收割。周揚帆端了盆水坐在門口,拿出他上午剛買回來的磨刀石,開始學著磨鐮刀。隨著刀鋒在磨刀石上來回擦過,鐮刀上的銹跡頓時脫落,露出了雪白的刀刃。
周揚帆神情專注地磨刀,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招弟,忘記了他跟著工頭們一起離開時她站在新房子門口略顯失落還帶著一絲幽怨的眼神。
無論招弟對于他有多熱情,有著明顯區(qū)別于旁人的照應(yīng),但是周揚帆除了感動之外沒有半點其他的心思。他知道招弟是個好女孩,如果作為人生的伴侶應(yīng)該也是不錯的選擇,可是他暫時沒有那個想法,因為他的心里還有莊眉,他不能容忍自己在從學?;貋磉€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就移情別戀。
當他離開時看見了招弟失落的模樣,心中也是生出一絲愧疚,想要回去和她說些什么,哪怕是一句感謝的話,最終卻什么都沒有說,就這么跟著大家伙一起離開了。
工頭當天晚上就分了工錢,周揚帆在招弟家一共做了二十六天的活,分到了五百二十塊工錢。加上之前在那家?guī)椭b修干了四天,正好是做了一個月的活,掙了六百塊錢,和預(yù)計的差不多。
周揚帆拿著這筆錢買了插秧需要的肥料,又買了些三氯殺螨醇給棉花地噴了一遍。最近這陣子高溫干旱,棉花地里紅蜘蛛爆發(fā),有些人家的棉花葉子都被紅蜘蛛叮食得發(fā)紅了,必須得噴藥防治。雖然他這么些天一直在做小工,可是對于地里的農(nóng)活那是一點點都不敢馬虎,每天回來都要和父母討論幾句,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磨好了刀,他緩緩站起身來,將盆里已經(jīng)變得渾濁的水倒掉,徑直走到了稻秧田邊,許有香和周世清正在給稻秧斛水。
覆蓋在稻秧上的塑料布和麥草早在前些天就被揭掉了,如今的稻秧一片翠綠,隨著水頭的強勁涌入,被沖得向后倒去,很快又恢復(fù)了原樣。
“揚帆,我看還是撒點肥吧。”許有香試探著問道,“我看旁人家都撒肥的?!?br/> “媽,我真的覺得沒有那個必要?!敝軗P帆輕聲道,“我們寒里天就挖了那么多大糞在地里,營養(yǎng)足夠稻秧用的。”
“可是咱們家的稻秧沒有旁人家的高呀。”許有香猶豫了一下又道,“是不是后勁不足?”
“不是。”周揚帆想了想道,“媽,你知道旱育秧和水育秧的區(qū)別在哪里嗎,不僅僅是不用在大田里育秧這點不同,還有就是不需要每天都漚在水里,只要能保持秧苗不被干死,能夠保持生長就行了?!?br/> 這些都是他從村部拿回來的報紙上看到的,還有的是在做小工的時候從別人嘴里聽到的,他總結(jié)了一下,形成了自己的觀點。
“咱們的稻秧子看起來是矮了一點點,可是比旁人家的都老靠一些,等栽到大田里活棵也快呢。”周揚帆又補充道,“要想上肥,咱們在大田里多上一些就行了,上在秧苗田里浪費?!?br/> “隨便你吧?!痹S有香嘆了口氣道,“我知道說不過你,也不知道你從哪里學來的經(jīng)驗,可是好像你的經(jīng)驗都是對的,真是讓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