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尺寸拉好線繩,周揚帆背著竹簍往地里布著稻秧,隔著一米多遠就扔下一把,從這頭一直扔到那頭。許有香已經赤著腳下田了,埋頭開始插秧。
只見她熟練地抓起一把稻秧,將捆扎在上面的稻草扯掉,分出一半秧苗抓在手心,左手拇指和食指捻動,四五顆秧苗就被分了出來。她的右手飛快地捏起稻秧插進淤泥中,橫著六行分成三壟,竟是像棉花一樣的大小行。
潮河灣地處黃淮北部沿海地區(qū),種植的主要是粳稻。粳稻不像秈稻那樣有特別高的分蘗能力,所以在插秧的時候就要注意密度,每一公尺二就要栽六行。
許有香的手飛快地動著,頭也不抬全神貫注,隨著她的腳步緩慢地后退,面前栽好的秧苗呈現出一片淡淡的綠意。這個時候大多數人家的地還沒有整好呢,他們家是全隊第一個開始插秧的。
“媽,我?guī)湍阍栽趺礃??”周揚帆把褲腿往上卷了一些,站在田頭就要下來。
許有香笑了笑沒有說話,只顧著自己插秧。周揚帆也學著媽媽的樣子拿起一把稻秧,分出一半拿在手里,因為整把的稻秧他的手里抓不住,只能分一半放在身后。他的眼睛緊盯著左手,右手笨拙地捏起幾顆秧苗往泥里按下去,卻不像許有香栽得那樣自然。
栽了幾穴之后,周揚帆端詳著自己的成果,再看看許有香栽的秧苗,頓時就不好意思了。人家栽好的稻秧那是筆直的一條線,雖然沒有那么絕對,但是真的很整齊,就像是列隊等待檢閱的方陣。而他栽好的秧苗呢,就跟大了敗仗的游兵散勇一樣,毫無章法可言。
明明是照葫蘆畫瓢,差距卻這么如此之大。周揚帆下意識地想要撓撓頭,手已經舉起來了,才發(fā)現還拿著稻秧,另一只手上又沾著泥漿,只好又放下了。
他想把東倒西歪的秧苗扶正,想了想又放棄了。其實栽得整不整齊和產量也沒有太大的關系,無非就是好看一些罷了。他自我安慰道,只要能早一點把稻秧栽下去,盡快地成活,以后加強肥水管理,這才是取得豐收的關鍵。
他這樣想著,腳也往后退了一步,又開始插秧。他的動作很遲緩,因為手有點不聽使喚,或一下就捏了十來顆稻秧,或只捏了兩三顆稻秧,就是不均勻,只好又重新分配一下,耽誤了不少時間。
看著許有香已經將他甩出了很遠一段距離,自己才可憐巴巴地栽了不到幾米遠,周揚帆十分無奈,心里越是想加快速度,手上的動作反而更加慌亂,好幾次都沒注意將稻秧扯斷了。
不光是手上動作不利索,就是腳下也不自然。許有香兩只腳站的位置,正好將六行稻秧分成了三分,左腿邊栽了兩行,右腿邊也栽了兩行,腿中間又是兩行。腳印正好處在第二三行和四五行中間,絲毫不影響秧苗的站立。
反觀他自己栽的呢,由于掌握不住腳下的站位,往往退后了一步之后,才發(fā)現需要插秧的地方,被他無情地踩出了深坑,要么就將稻秧栽在邊上,那就直接導致原本就歪歪扭扭的秧苗看起來更加混亂。要么就是再花時間用手將坑扒拉平整,又耽誤了更多的時間。
周揚帆有點沮喪起來,苦笑著望著手如飛梭一般的許有香,想說什么又沒說出口,嘆息了一聲又低下了頭笨拙地繼續(xù)插秧。他雖然栽得很慢,也很沒有模樣,但是總比不栽要好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