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民用飛船速度有限,加之峰會飛船也在持續(xù)繞著地球飛行。所以民用飛船快馬加鞭地行駛了足足快六個小時才得以撥云見日地追上遠處在高空翱翔的巨大‘空島’。
北半球現(xiàn)在仍天光大作,天空中云霧稀薄,數(shù)千米的下方是廣袤無垠的深藍海洋。在海洋和天壁那仿佛往四面八方無限延長的夾縫中,江厭他們所乘坐的民用飛船渺小得像是一粒塵埃。
為了避免碰撞,飛船的自動駕駛提前緩速,并拔高海拔,向峰會飛船發(fā)出停靠申請,平緩地朝下方的樞紐站靠近。??可暾堅诮瓍掃h程出示了他一直攜帶的峰會通行證后被通過,扁平的峰會飛船下方緩緩打開了一個圓形的出入口。
??抗ぷ鞯臏?zhǔn)備工作已經(jīng)完成,現(xiàn)在只需要交給自動駕駛。
江厭離開駕駛艙,估算了一下停靠時間,大約還需要十來分鐘。停泊總是最麻煩的。
而他才剛剛睡醒,油光滿面,于是準(zhǔn)備到船艙側(cè)面的洗手間洗漱。
他剛走進船艙,就看到張子霖已經(jīng)在這里等候多時。
張子霖穿著從船艙里找到的衣服,手里握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正斜靠在一體化廚房的桌子邊,嘴里哼著輕快的小曲,悠悠然地等待微波爐里加熱的食物大功告成。
“什么時候起的?”
“剛起。”
江厭向張子霖打了聲招呼,轉(zhuǎn)進洗手間,打開閥門嘩啦嘩啦地掬水洗漱起來。
期間他隱約聽到微波爐跳機的叮咚聲,食物的香味剎那間就充溢滿船艙的每一個角落。
重新回到船艙中庭,發(fā)現(xiàn)桌子上多了兩份芝士土豆泥,旁邊佐以一小疊從罐頭中一勺勺挖出來的麻辣蟹黃??拷瓍掃@邊的餐盤邊還多一杯白色陶瓷杯盛的熱咖啡,和張子霖手里拿的一模一樣。
“你弄的?”江厭甩掉手上的水漬,毫不客氣地往餐桌前一坐,“聞著倒不錯?!?br/> 張子霖聳聳肩,端著咖啡在江厭對面坐下,“食材不多,能做出東西來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最好別太寄予厚望。我已經(jīng)很久沒做飯,記得上一次我好像剛剛成年,為了一個心儀的男孩照著大書庫給的辦法硬是在廚房搗鼓了一整晚。”
江厭禮貌地笑了笑,抄起筷子開始品嘗,芝士土豆泥的味道還算不錯,但即便廚藝再怎么高深,也不可能把這玩意兒變出花來。麻辣蟹黃因為是罐頭,除非變質(zhì),否則不會有任何出入。
至于最后這杯速溶咖啡,水和咖啡粉的比例顯然沒有把控得當(dāng),導(dǎo)致味道有些寡淡。大書庫里可沒有如何完美地沖泡一杯速溶咖啡的知識,這些東西全都寫在了咖啡袋背后。
“就填飽肚子來說,完全無可挑剔?!苯瓍捒滟澋?。
張子霖似乎也嘗出了土豆泥的平凡和咖啡的味同嚼蠟,她學(xué)著秋夢涼朝江厭吞吐舌頭,對于江厭那根本稱不上夸贊的夸贊一笑而過,仿佛只是當(dāng)成了兩個好友之間不加恭維的,坦誠中卻又不過分直接的打趣。
江厭一面吃,一面把話題繼續(xù)打開,“最后呢?”
“什么最后?”
“你不是為了誰到廚房努力了一整夜嗎?”江厭喝了一口咖啡,“結(jié)果怎么樣?那時候你應(yīng)該還是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jì),既然能和秋夢涼在生物大學(xué)同享雙花美譽,年輕點應(yīng)該更受歡迎吧。這不是疑問句?!?br/> “那可不?!睆堊恿爻粤T早餐,雙手托著下巴,仰望船艙低矮的天頂,浸入回憶地說,“我當(dāng)初也是這么想的,我那么漂亮,性格開朗,又絕頂聰明,誰能不喜歡我呢?可誰知道,這么優(yōu)秀的我最后還是被拒絕了。”
“當(dāng)面拒絕的?”江厭有些意外,“那個年紀(jì)的男孩子竟然會有這種不拖泥帶水的覺悟?!?br/> “那倒沒有,他沒有直接拒絕,態(tài)度友善得就像是已經(jīng)接受了我一樣,那天回去把我高興壞了,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張子霖笑著嘆息一聲,像是在緬懷對過去那段天真燦爛的時光,“就在第二天,我去找他,卻在他住處附近的垃圾桶里不小心看到了自己做的東西。我可憐的戀情才剛剛開始就被拽下了帷幕?!?br/> 江厭用筷子把最后一點土豆泥和蟹黃扮在一起送進嘴里,“你就不擔(dān)心是誤會,譬如他只是單純不喜歡你做的東西,又或者,他其實很喜歡,但是被不知情的父母嘗過后嫌棄地扔掉,他甚至可能因此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誰知道?!睆堊恿氐皖^攪動著半杯咖啡,“不管怎么樣過去了就過去了。在那時候起我就暗自做下決定,如果再遇到喜歡的,或者可能喜歡的人,我就為他做一頓飯,如果還是被扔掉,那就表明不夠緣分,如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