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我有那么一瞬間的錯愕,我沒有聽錯吧,他讓我回去?
以前看電視里面演的,不都是要留下點什么零件才能離開么?他這就放我走了?他會不會是故意說讓我回去,然后好放松我的警惕,之后在我的脖子后面狠狠的來一掌刀把我打暈?我看了一下他那雙用紙糊成的手,我想我可能想多了。
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我走了?
他的身子往前傾了傾,應該是點頭的意思。
我又問,你不問我要我爺爺留給我的東西了?
他講,我剛剛貼著你的臉看了,你確實不曉得。
原來他剛剛貼那么近的看我,是為了這個目的。難怪現(xiàn)在舍得放我走了,原來是知道我身上沒有寶了。不過他沒有撕票,這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我往前走了幾步,然后又回過頭來問道,你喊我離孩匠遠點兒,是么子意思?
我看見他抬起一只腳,因為沒有關(guān)節(jié)的緣故,所以整個人都變得不協(xié)調(diào),然后他一腳踹到我屁股上,還罵了一句,給老子爬(趕緊滾的意思)!
我又走了幾步,想了想,還是調(diào)過頭來,走到那座小土包前,跪下去,畢恭畢敬的磕了三個頭。
不管這墳里的人是不是我奶奶,進廟燒香,遇墳磕頭,禮數(shù)總是沒錯的。再說了,萬一她真的是我奶奶呢?那磕幾個頭更是理所當然。
做好這一切后,我就下山去了。原本想著回家的,但是一想到陳先生和我二伯還可能被困在紙人婆婆家,所以進村后就朝著村中央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碰到了陳先生,他臉色不太好看,看到我后讓我跟他回家,他告訴我二伯去了陳泥匠家守靈去了,讓我不要擔心。
回到家后,陳先生倒頭就睡,我估計是在紙人婆婆的院子里吃了些苦頭。原本我還想問他,為什么紙人可以說話,為什么紙人可以走路,為什么紙人還會流眼淚……現(xiàn)在看來,也只能等到明天了。
躺在床上,我還在想那個自稱是我舅公的紙人說的那句讓我離孩匠遠點兒的話,之前王二狗也說過這句話,說是我爺爺托夢給他的。如果他們都沒有撒謊,而我身邊的孩匠就只有陳先生一個,他們的意思難道是讓我離他遠點?可問題是,自從陳先生來村子以后,他一直都是在幫我,或者說一直在幫我們家,那我也需要離他遠點兒?可是如果說的不是陳先生,那他們嘴里的孩匠指的又是誰?
我想了一會兒想不通,就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陳先生叫起來,他說今天是陳泥匠出殯的日子,讓我過去送他一程。
陳泥匠膝下無子女,我去送送也是應該。
路上,陳先生問我昨晚都發(fā)生了些什么,我選擇性的告訴了他一些事,比如紙人婆婆煉了好多陰雞;王二狗玷污了劉寡婦,所以導致劉寡婦上吊自殺;還有王二狗去村長家確實是為了偷錢;還有我被駝背人抓去搜了一下身,他沒找到我爺爺留下來的東西,就放我走了之類的事情。而關(guān)于紙人婆婆和駝背紙人是紙人這件事,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給隱瞞了下來,我也沒有告訴他我“舅公”說的有關(guān)我爺爺和我奶奶的事,一來是不確定真假,二來萬一是真的,家丑不可外揚。
至于“舅公”讓我離孩匠遠點兒這句話,我肯定是打死也不會告訴陳先生的。
我突然想起昨晚他們在紙人婆婆院子里閉著眼睛站著一動不動的樣子,我問,這是怎么回事?
陳先生咬了咬牙,顯然對昨天的事情還有懷恨在心,他講,中招咯,被迷鬼子迷了,差點沒出來。屋里面那個老婆子是個狠角色,你以后少招惹她。
我想,以后就算是讓我去,我都不會去她那里了。那副蒼白的面孔,實在是太嚇人了。
我點頭應承下來,然后問他,陳先生,你曉得有些扎的紙人為么子會講話不?
陳先生講,有很多原因,有些是因為紙人扎滴太像人咯,所以會吸引一些游蕩的陰人住進去。這也就是為么子扎滴紙人都不能太逼真的原因。哈有些原因則是人為滴,他們會把暫時沒得身體的魂魄放到紙人里頭,然后施法,看上去和真人沒得區(qū)別,只有等這個人死了,他才會重新變成紙人。不過這類道術(shù)是扎匠一脈滴,其他人學不來,我曉得滴人中,重慶張哈子對這個比較精通。對咯,你問這個搞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