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朔沒有急于去挖老韓頭付諸了所有心血的筆記本,心里還有些固執(zhí)、有些忐忑的排斥,同時又覺得很有趣,很刺激!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邪孽異物、妖魔鬼怪的存在,而我學會了能夠降妖除魔的玄法,那就是神話傳說中的大師、仙人,將來為世人所知的話,那得多大的名聲?而輕易就能從劉茂和這類地頭蛇手中賺走八千元,老韓頭信中還說我經驗不足眼界太低做不到獅子大張口,豈不是說,事實上可以管劉茂和要更多的錢?
名利雙收……
這是古今多少人不辭辛勞苦難,甚至不惜身負罵名,不擇手段,忘恩負義窮兇極惡,也要追求到手的生活目標,也是多少,如溫朔這般將熟未熟的年輕人,熱切向往的未來。
將抽屜鎖好,溫朔走出屋門,來到院子里,繞著三間房屋走了一圈,又貼著院墻來回踱步,一邊細細觀察著所有可疑之處,最終在院子的東北角停下,看向那里插著的幾排樹枝,中間圍著幾小塊不規(guī)則的菜地,種著青菜、蒜苗,還有幾株黃瓜苗、豆角苗,長勢喜人地舒展著身姿攀爬上旁邊插成排的樹枝。
這些樹枝,就像是很多家庭都會在院子的小菜地上圍的柵欄,防止雞鴨、豬狗之類的家禽牲口踐踏,又像是菜園里搭起的供苗蔓攀爬開花結果的架子。
但玄法行家,卻是能看出這些樹枝插排,有一定的規(guī)律性,若是居高臨下,便能看出樹枝插排出了一個法陣形狀。
溫朔蹲下身仔細看了看,是槐樹枝。
“果然世間無鬼?。 睖厮纷猿鞍憧嘈χ鴵u了搖頭,在這些樹枝插排的東西南北四個角,下方土中應該還埋了符箓,不過,這不需要再去挖開驗證了。
事到如今,他已經可以確定,那天清晨自己在河堤上遇到已經去世的韓克虎,不是做夢,而是事實。但,那也不是韓克虎化作的鬼魂,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可以稱之為“鬼”——韓克虎死得很平靜,而且自身死亡的時間,都被他安排的極為精確,所以才能在臨死之前,從容地準備好足夠的槐樹枝,在自家院子里布下了這樣一個“三界定魂陣”,如此,就有了韓克虎死后,靈魂在清晨時分,出現在河堤上與溫朔的那番談話情景。
這種法陣可以在大自然中維持半個月的時間,但也只能支持靈魂最多三次現形與常人交流,如果是面對多人,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話,那就得另說了,有時候連一次都無法完成。
溫朔仔細打量著這些樹枝的外皮,以及法陣中各類蔬菜的漲勢外觀,心里對法陣的狀況有了大致的了解和判斷:自己在河堤上和“老韓頭”談了一次,再后來,因為心有余悸所以這幾天一直都沒去河堤上。而老韓頭生前在家里布下的“三界定魂陣”,目標指向,恰恰就是河堤上他每天清晨出現的地點,那天清晨法陣運轉了一次之后,自己至今沒有再去,所以法陣感應不到目標人物的出現,就沒有再運轉,時間過去一周多時間,法陣的效能雖然略有衰減,但足以支持靈魂再現一次,不過,企圖完美呈現兩次的話……
夠嗆!
也不知在法陣旁蹲了多久,直到劉茂和趕回來,溫朔才起身迎過去,看著劉茂和手里拎著一只斷了脖子,還在滴血的死公雞,以及用一個破布兜裝著,一應購買來的物事,溫朔也沒廢話,招手示意劉茂和跟著進了堂屋,然后將門窗關上。
老式的房屋,門窗本來就小,關上后,屋內的光線立刻陰暗了許多。
劉茂和把東西遞給溫朔,一邊畏懼又警惕地觀察著光線昏暗的屋內環(huán)境,似乎生怕某個角落里會突然鉆出來一個光頭長須的老頭兒。他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朔,我聽你的,在家里的堂屋門口殺了公雞,灑了雞血,老韓頭就不敢去了是嗎?”
“沒那么簡單,只是多一層預防而已?!睖厮钒櫭嫉溃骸耙粫?,你和老韓頭見個面談談吧?!?br/> “???!”劉茂和嚇了一跳,滿臉不可思議。
“能和談最好,否則,萬一我起壇作法沒能降服老韓頭,他會更暴戾的?!睖厮份p輕嘆了一口氣,道:“你不用擔心,有我在旁邊,而且又是白天,絕對可以保證你的安全?!?br/> 劉茂和愈發(fā)驚懼:“真,真的能見到他?”
“應該可以?!?br/> “算了算了,還是你,你和他談吧,我什么條件都答應他……”劉茂和猶豫著,惶恐不安地搖頭說道。
溫朔沒有說話,翻看著破布兜里的一應物事做準備工作。
劉茂和尷尬訕笑道:“我倒不是怕,實在是擔心和老韓頭見了面,雙方本來心里都有點兒仇恨,一言不合吵起來,到時候就更不好和解了,是吧?”
“人鬼殊途,你犯不上再去和他慪氣,他說啥不中聽的話了,也別和他一般見識,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嘛,忍忍又何妨?”溫朔拿出黃裱紙裁剪著,一邊說道:“劉村長,我溫朔有一說一,一來是希望你們能和談,我也不必承擔風險去和老韓頭玩命,二來,見識了你的行事為人,我實在是擔心,將來被找后賬,我可惹不起你。所以,能讓你和老韓頭見個面,也證明我沒有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