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口區(qū),云涵大道,舊時光酒吧。
酒吧附近是滬都最繁華的商業(yè)圈,外加一些寫字樓,每當夜幕降臨,忙碌了一天的白領(lǐng)們,就會在夜幕的遮掩下,一個個如同興奮的狼人般出來尋覓著自己的獵物。
言不語乘坐的出租車在一家霓虹燈璀璨的建筑物外停下,此時已經(jīng)是華燈初上,酒吧上客的黃金時間。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商務(wù)男士,或是打扮精致的漂亮姑娘,剛從公司出來,便迫不及待地來到這歡樂場里尋歡作樂。
他瞇著眼睛,仰頭望著舊時光酒吧的招牌,眼花繚亂,燈光照耀在他那有些消瘦蒼白的臉龐上,配合著一身與這些白領(lǐng)格格不入,只有“老實男人”才會穿的廉價服飾,以及那雙狹長的丹鳳眼,讓這個渾身上下有著一股子書香氣的男人,沒來由的有種與眾不同的妖冶氣質(zhì)。
別說不遠處幾個站在酒吧門口,濃妝艷抹做移動招牌的標志女孩,就是那些來酒吧尋樂子放松解壓的都市白領(lǐng),也把這個穿得太過于“老實忠厚”的男人視作有點不正常的人物。
這種人就應(yīng)該呆在學校里教書育人,而不是學著他們這些社會精英,出來尋歡作樂。
走向酒吧,夜晚看門口那四五個女孩都還挺正點,高挑冷艷,小家碧玉,豐腴嫵媚,還真是湊足了各種類型,連言不語這么個已婚男士都覺得這些個女孩往門口一站,的確很招攬生意。
言不語剛想走進酒吧,就有一個身穿安保制服的人走了上來,看著言不語皺眉道:“先生,您來這里有什么事?”
“來找人?!?br/> “不好意思,我們這里從不接待未成年人,您還是去其他酒吧看看吧?!?br/> 言不語一愣,這才意識到,這安保估計是把自己誤認為是來找學生的老師了。他有些好笑道:“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找學生的,我是來喝酒的?!?br/> 安保用相當懷疑的眼神瞅了瞅言不語,但還是無奈放行,開門迎客,向來是酒吧的服務(wù)宗旨。只不過他嘴里還是小聲嘀咕道:“身為老師,沒一點為人師表的樣子……”
已經(jīng)進入酒吧大門的言不語苦笑著搖了搖頭,從古自今的社會總喜歡給人貼上各種各樣的標簽,如果干出和標簽不相符的事情,那么這人在旁人眼中就相當奇葩了。
言不語慢悠悠地在酒吧二樓找了個視角不錯的位置,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整個酒吧,烏煙瘴氣的,似乎這些白天被壓抑許久的白領(lǐng),特別需要這種群魔亂舞的氣氛。
酒吧空間大,估摸著在舞池中蹦跶的妖魔鬼怪就有一百多號,今天是周五,座無虛席,男人與女人都抽煙喝酒,這是一種言不語從沒有切身感受到的頹廢和墮落。
言不語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喊住一個侍者道:“崩牙狗在不在?讓他過來一下。”
這個侍者很明顯在這個酒吧干了很長一段時間,打眼掃了幾下言不語的衣著打扮,確定對方不是道兒上的人后相當警惕道:“你是干什么的?”
李云,外號崩牙狗,這間舊時光酒吧的老板,同時也是滬都地下勢力幾個負責人中的其中一個。
“找他有事。”言不語淡淡地說道。
侍者猶豫了一下,點頭道:“跟我來?!?br/> 言不語跟著侍者從酒吧的一個后門走了出去。
這里是酒吧的后街,堆砌著各種各樣的垃圾,腐爛的臭氣招惹著成群的蒼蠅,嗡嗡地飛來飛去。
言不語皺眉道:“這里可不像崩牙狗會呆的地方?!?br/> “這里當然不是云哥待的地方,這里是你挨揍的地方!”那侍者猛然轉(zhuǎn)身,右手從垃圾桶里順出來一個酒瓶,獰笑道,“敢來舊時光找事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哥幾個,有人來挑事兒!”
隨著一聲大吼,從小巷的深處呼啦啦跑出來一大群人,把言不語圍得水泄不通,一個個面露猙獰:
“你是個什么玩意兒?也配直呼云哥的綽號?讓他來找你,你也配?”
“看你的模樣,應(yīng)該是個老師吧?怎么?有學生在這里被揍了,所以來投訴?”
“放心,等我們用拳頭問候你后,你再好好投訴投訴?!?br/> 道兒上混的,都知道舊時光是李云的地盤,所以沒什么人敢來這里惹事兒,這讓這些混跡在酒吧里的閑散人員悶得骨頭發(fā)癢,一聽說有架打,還是一個人,所有好事的人全部跑了過來。
言不語歪了歪頭,臉上有一絲疑惑道:“你們老板沒有告訴你們,如果有人喊他崩牙狗,就立刻通知他么?”
“通知你大爺!”那侍者啐了口唾沫,“你他娘的也配?你還是等醫(yī)院給你下病危通知單吧!”
這一群人個個摩拳擦掌,緩緩向言不語逼近,正打算把這個瘦弱書生摁在地上爆錘一頓的時候,一個梳著分頭,樣貌相當猥瑣的男人從后門沖了出來,大聲吼道:“那個叫我崩牙狗的人在哪兒?”
“云哥,在這兒呢!放心吧,弟兄們只要幾下就能讓他進醫(yī)院?!?br/> “媽的,一個廢物老師,竟然敢直呼您的綽號,真他娘地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弟兄們大半年沒活動過了,骨頭正癢著呢!”
崩牙狗踮了踮腳,一眼就看見被眾人團團圍住的言不語,很不巧的是,言不語也看見了他。
“我草你們這些傻逼!”
崩牙狗怒不可遏地推開圍著的人,滿臉驚恐地走到言不語身前,咽了口唾沫,緊張道:“您,您怎么來了?”
“可以啊,崩牙狗,”言不語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看來外面的日子過得挺舒坦,連我吩咐的話都不記得了,是不是還想進監(jiān)獄里待著?”
十年前,崩牙狗的女朋友被一個惡霸凌辱,他一怒之下拿刀把那人砍成重傷,最后鋃鐺入獄。剛開始時在監(jiān)獄里備受欺辱,但也造就了崩牙狗狠辣的個性——就是把牙崩掉,也要咬下對方一塊肉來。
入獄半年后,他硬是憑借著偷來的木筷,差點把同一個牢房里的五個人拼死。
本來應(yīng)該判處無期徒刑的他,不知怎么竟然出獄,而且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成為滬都地下的幾個“皇帝”之一,這事兒在外人看來,顯得相當詭異。
不是沒人調(diào)查過,可一點實情都查不出,除了崩牙狗外,沒人知道他是怎么出來的,也沒人知道他是靠什么上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