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劉瑾于膳廳端坐著等李令月回來用膳??伤麤]有等來李令月,而是等來了浣喜派來的婢子。
那婢子傳話與他道:“公主說她不餓,讓駙馬爺不必等她?!?br/> “她還在靶場?”劉瑾問。
“公主的箭總也射不到靶子上,正與自己較著勁兒呢?!?br/> “由她去吧?!眲㈣獔?zhí)箸,倒不多言。
用過膳,趁李令月不在,他好好地洗浴了一番。然而,他換上一身常服,又看了許久的書,仍不見李令月回屋。
“公主還在習射?”他忍不住問外頭伺候的奴婢。
“是?!币蝗舜鸬?,“公主說,不射中一箭,今夜就不睡了?!?br/> 劉瑾微微皺眉,抬眸見天上月朗星稀,便踏著夜色,往靶場的方向闊步走了去。
靶場被火光照得通明,李令月正卷起袖子與自己賭氣似地不停地往靶子那頭放箭,已是大汗淋漓。
見她又一次搭起了弓弩,劉瑾終于上前,調整了她扣弦的手。
“三指扣弦,食指在上,中指、無名指在下。”說著他更貼近她一些,從她身后抵開了她一只腿腳,接著道:“兩腳開立,當與肩同寬。左腳微向內傾斜,如此可保持身體的穩(wěn)當。目視靶心,與箭矢保持一線,放。”
箭矢飛馳,正中紅心。
“強行練習,就連我先前教過的技巧也會用錯?!眲㈣槐菊浾f道,“更何況殿下已沒那個氣力了?”
“言之有理?!崩盍钤聫娖鹊纳窠洠幌伦拥玫椒潘?,轉身便沖他笑做解釋:“你走后我總也射不中,心里不痛快,便陷入這個泥潭了。”
劉瑾還未來得及移開身子,一下子與她離得太近,她微微笑著的面龐,并著兩側的落發(fā)被汗水浸濕,就在他眼下,他見了,一時竟恍了神。
李令月察覺到什么,本以為這是一個順勢引誘他的好機會,但想及“欲擒故縱”四字,她反倒轉過身,將弓箭交予了一旁的侍衛(wèi),自說一句“餓了”,便要回碧落居。
劉瑾松了口氣,跟上她的步伐,心中則在奇怪,此番同行,她竟不牽他的手了?
回到碧落居,她用了膳,洗浴罷,也就好好地臥榻了,對他無有半點輕佻戲謔之舉。
他想,她今天一定是累壞了。
李令月著實也是累著了。翌日一早醒來,她只覺渾身疼得厲害,甚至還喚來了醫(yī)官看治。
劉瑾已穿好官服,但想到夫妻恩愛的邏輯,索性提出,“殿下身體抱恙,可要我在家中作陪?”
李令月柔聲細氣,極盡賢淑道:“駙馬豈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怠于公務?快上卯去吧?!?br/> “……”劉瑾心覺古怪,卻只輕點下頷,做辭出門。
他一走,李令月便起身下榻,并讓浣喜為她更衣,“拿簡單的衣裳,我要習射。”
“殿下您還要學?”浣喜自要勸她一句,“您這樣練,恐怕身體吃不消??!這都渾身疼了……”
“一旦停下,會更疼?!崩盍钤驴峙碌歉咄h,乏力了,一旦停下來,就再也不想往上爬。
而因端正了心態(tài),反復回顧劉瑾教她的那些,再執(zhí)弓弩,弓弩便不再那么難以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