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楚瑜愣了愣,衛(wèi)韞明顯也是吃了一驚,畢竟剛才才因著顧楚生的事兒在爭執(zhí)著,轉頭就聽到了這個事兒。
衛(wèi)韞下意識看了一眼楚瑜,楚瑜卻是在聽聞消息后,迅速鎮(zhèn)定下來。
上一輩子顧楚生能從罪臣之子一路走到丞相之位,那當然是有真本事的。算起來顧楚生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可能就是她。對于百姓而言,顧楚生那就是青天大老爺在世;對于皇帝來說,顧楚生那就是國之重器、朝廷棟梁,戶部吏部禮部兵部工部,沒了顧楚生那和天塌一樣。對于下屬,顧楚生是一個賞罰分明的好上司,對于盟友,顧楚生是一個機敏重諾值得托付的君子。
顧楚生對誰都好,除了楚瑜。
有時候楚瑜也會想,為什么獨獨是她,為什么這樣完美一個人,卻唯獨在她身上,將人性之惡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可是她想了一輩子也沒想明白,這輩子也就不愿再想。
宋世瀾明顯也知道顧楚生和楚瑜之間的關系,可他假作不知,只是繼續(xù)道:“昆陽乃糧草運輸要塞,顧楚生親自押解糧草送往白城,剛好遇到姚勇棄城,顧楚生帶著殘留的士兵組織了百姓進行了一輪抵抗,拖延時間疏散了百姓。帶著人回到了昆陽。”
“那昆陽如今如何?”
衛(wèi)韞皺著眉頭,宋世瀾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看顧楚生和姚勇怎么吵了,說不定,過陣子,昆陽也沒了?!?br/>
昆陽乃要地,若是昆陽沒了,再進行反攻戰(zhàn)就會變得異常艱難。
衛(wèi)韞緊握著手掌,垂眸沒有說話。三人已經(jīng)到了門口,宋世瀾抬眼看了門口,笑著道:“如今這樣的情形,陛下想必是希望小侯爺參戰(zhàn)的,可惜小侯爺有恙在身,不過陛下應該有思量過讓小侯爺推薦人選吧?”
衛(wèi)韞沒說話,楚瑜推著他出了門,便看見馬車已經(jīng)在門外候著,蔣純挑了車簾,含笑道:“怎的現(xiàn)在才來?”
楚瑜在衛(wèi)韞身后瞧向蔣純,笑著道:“小七與宋二公子聊天呢。”
宋世瀾抬頭看向蔣純,溫和笑了笑。蔣純驟然見到外男,有幾分羞澀,便故作鎮(zhèn)定點了點頭,隨后放下了簾子。
宋世瀾先同衛(wèi)夏一起扶著衛(wèi)韞上了車,衛(wèi)韞臨彎腰時,驟然下了決定,他抬起頭來,看向宋世瀾,平靜道:“若我?guī)土硕?,還望二公子記得在下這份恩情?!?br/>
“那是自然。”宋世瀾笑了笑,目光幽深,拱手道:“沒齒難忘?!?br/>
衛(wèi)韞點了點頭,彎腰進了車里。
宋世瀾轉過身來,朝著楚瑜伸出手,含笑道:“大夫人,請?”
楚瑜學著衛(wèi)韞那矜貴模樣,點了點頭以示感謝,卻并沒有將手搭上去,提著裙踩了臺階上去。一塊方巾落了下來,宋世瀾彎腰撿起方巾,抬手遞過去。楚瑜接過方巾,卻聽宋世瀾輕笑著道:“夫人的桂花頭油怪好聞的?!?br/>
楚瑜猛地抬眼,目光如刀。
方才在眾人面前,她假裝是藥給衛(wèi)韞聞的,其實是她今日不小心帶上的桂花頭油。宋世瀾說出這件事,無非是想告訴她,衛(wèi)韞裝病這事兒,他是清楚的。
可他這是什么意思?
是警告,還是別有所圖?
楚瑜思索這片刻,便看面前人輕輕一笑,擺了擺扇子道:“不嚇唬您了,方才就覺得衛(wèi)夫人眼睛真大,嚇一嚇一定很有趣。”
眼睛真大所以嚇一嚇很有趣?
楚瑜被這個神奇人物的腦回路給驚呆了,她抿了抿唇,倒不知如何回話,便見面前人展袖鞠了個躬,含笑道:“送侯爺、大夫人、二夫人,好走?!?br/>
既然已經(jīng)送客,楚瑜也沒多待,瞧了宋世瀾一眼,便轉過身去,進了馬車。
入馬車之后,楚瑜便看見衛(wèi)韞正用手指頭敲著旁邊的小桌,扭頭看著車窗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蔣純坐在一邊,看著她還沒看完的賬本。
楚瑜坐到蔣純對面去,含笑道:“這樣用功呢?我又不查賬,你看這么著急做什么?”
“就閑著無事?!?br/>
馬車慢慢動了起來,蔣純放下手中賬目,頗有些擔憂道:“聽聞方才你在庭院里,你那妹妹讓你吃了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