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張友領了工錢后便和店家告了個假,說今日要早些走。
幾日相處,店家也已知曉張友之事,為他的情義所感,對他告假之事自無不允,臨走前還好意提醒張友,若是尋人便去那些酒肆茶館打聽,或能有所收獲。
張友行禮謝過店家的好意,收好銅錢便往縣衙去了。
不遠處便瞧見今日的值守已是換了人,雖是不熟,但腰間的配刀應該還是那般鋒利。
諂笑上前,卑躬屈膝,奉上銅錢,得來的不過是幾聲嗤笑。
識趣的張友不等對方揮手趕人,便訕訕地退了下去。
該是嫌錢太少,過幾日再來,先去打聽消息吧!
張友考慮一番,計議已定,便拉著路人詢問起酒肆茶館。
費了許多力氣,終是找了個愿意同他講話,也會說雅言的路人,問清了地方,千恩萬謝地去了。
走了足有半個時辰,天色已暗,才堪堪到了這片酒肆茶館的外圍。
望著如織的人流,各式的燈燭,聽著耳邊絲竹唱曲之聲,張友揉了揉發(fā)麻的臉頰,隨意認定最近的一家酒肆,抬腳便走了進去,拉著人便問是否知曉陸游與陸青舟二人。
張友從小便被阿娘說駑笨,但他卻有自己的處世之法,便是有專注恒久之心。
這處世之法用到此刻,無論周遭各種繁華熱鬧,奚落嫌棄,張友心中唯有尋人之思,其他都是毫無波瀾。
是夜尋人未果,張友也不氣餒,下定主意每日都要來此尋人,白日里該要再多做些活,不好白賺店家的兩個銅錢。
自此張友白日更加努力地干活,夜間則去酒肆尋人,疲累了便去橋洞下棲身休息。
如此周而復始又過了幾日,張友尋人的事情也落在了有心人眼里。
今夜,張友在尋人路上時,突然被人拉住。
張友定住腳步,疑惑地看著對方。
對方拱手一禮,笑著問道:“聽聞這位兄弟在尋人!?”
張友心中一動,急忙答道:“正是尋人,尋陸游與陸青舟師徒二人,你可是有消息?”
對方指著不遠處的一處酒肆說道:“鄙人正是清水居的伶人,在此待了好些年頭,也兼職替人跑腿掃聽消息,若是兄弟肯賞些銀錢,我便替你打聽這二人,總好過你這般亂問一通,你說對不對!?”
張友一聽來得是個掮客,動動嘴皮便要自己掏錢,扭頭便想走,但想到對方說的也有些道理,便試探地問道:“所需幾錢?”
對方眼珠滴溜一轉,說道:“事成后五十錢,但你得告訴我,尋他們所為何事,尋麻煩的事我可不干?!?br/> 聽聞要五十錢,張友心頭一緊,但想到事后才付,也就不甚在意了,那陸姓師徒定不是不差這個錢的,到時讓他們出便是了。
“我大兄張策和他們有舊,如今我大兄被關在縣衙,急需他們解救?!?br/> 救人之事并無隱秘,張友便直接說明,那伶人也無異議。
此后雙方約定了三日后在清水居相見,便在路邊分別。
看著張友離去的背影,伶人摩挲著下巴往清水居去了。
一路招呼賓客,穿廳過堂,來到了后院的一處水井旁。
環(huán)顧無人后,從懷中取出一截竹筒,又從懷中取出一方木牌和毫筆。
拿口水潤開筆尖,飛速在木牌上書寫一陣,接著將木牌放入竹筒,合上鎖扣。
俯下身子,扣出水井內壁的一塊石磚,漏出一個孔洞。
隨手將竹筒塞入孔洞,一陣物體下滑的聲音傳來后,伶人又將石磚放回原位。
一切說來許久,實際不過幾息時間,伶人已經(jīng)直起身子,裝作無事般地離開了水井。
手掌般長,手臂粗細的竹筒被投入孔洞后,順著金屬管道一路下滑,忽左忽右,忽陡忽緩,不知滑了多久,這才從管道中滑出,撞了一個鈴鐺后,進入了一處石室,然后落在一個籮筐內。
壁上的一盞油燈照亮了周圍,可以發(fā)現(xiàn)石室頗小,高寬不過兩丈,竹筒滑落的管道正嵌在石壁中,漏出的管道口前正綁著一個撞鈴,撞鈴下正是一個放著墊子的籮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