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2021包廂。
今兒是某電影票房大賣的慶功宴,制片人請了主創(chuàng)還有出品方,其中最大的出品人是郁家澤,他本來拒絕了邀請,卻又臨時通知參加,可愁壞了制片人。訂好的一桌菜品全推翻,讓酒店重新做,每一道都做辣的,越辣越好。
滿桌紅彤彤的辣油看得眾人面如土色,有愣頭青還不知情,小聲對著同伴吐槽:“制片人瘋了吧,也不照顧一下大家的口味!全是辣的,還都是變態(tài)辣。這誰吃得下?”
“馬上要來的那位大佬吃得下?!?br/>
“哪個糟老頭子?吃這么辣當心嗝屁!”
他還想繼續(xù)吐槽,被同伴扭了下胳膊示意噤聲。他隨著同伴的視線看去,包廂門開了,一個身著棕色呢大衣的男人攬著女人的細腰走進來。
他下意識被女人吸去了注意,這不是前陣子拿了金像獎最佳女演員風頭正盛的烏蔓嗎?
她穿著一件低胸的香檳禮服,但奇怪的是禮服下擺被剪開了。
他覺得口渴,不由自主喝了口水,眼光還停留在她裙下的人間——因為高開口能看到半遮半掩的黑色蕾絲襪,束口勒在飽滿的大腿肉上,泛出一圈紅痕,隨著她的走動越勒越深。
而她的其他地方都是冷淡又工整的,襯著那點黑白紅格外抓人。是教堂里偷念的黑彌撒,是魚目混在佛龕里供奉的香煙,是明知禁忌卻讓人飛蛾撲火的誘惑。
真騷。他在心里咒罵了一句,忽然感受到一股非常壓迫的視線從頭頂碾過。
他抬起頭,是剛才的那個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瞬間就坐直了,也不知道為什么,像是身體的本能預警。
同伴瞥著他僵直的表情,小聲說:“他就是你口中的糟老頭子,郁家澤?!?br/>
喝的水哽在喉間,他猛烈嗆了兩聲,郁家澤的視線讓他不敢對視,即便只是淺淺的余光,他都能感覺出那是一個怎樣讓人自慚形穢的男人。
他自詡靠臉吃飯,但比起郁家澤,這張臉頓時拿不出手??蓪τ谟艏覞啥裕槄s是他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只有這樣的人物,大概才能擁有烏蔓。
全世界最珍貴的藝術品合該落入最矜貴的收藏家手中。他連嫉妒的情緒都不敢有。
*
烏蔓穿著那條暴露的裙子被郁家澤攬進包廂時,胃就神經(jīng)性地開始抽疼。當看到桌上那一桌辣菜,她臉上的笑很難再維持下去。眾人若有若無滑過她腿間的視線,更讓她感到難以自抑的難堪。
她故作冷靜,摒棄掉所有的目光。
郁家澤體貼地摩挲她的腰間,下一秒使力摁著她坐下,笑道:“幫我試試菜。”
他轉(zhuǎn)動圓桌,把最辣的一道菜轉(zhuǎn)到烏蔓面前。
烏蔓和他對峙了幾秒,眉頭不帶皺地大口吃下,辣椒順著食管一路燒到胃。她壓住冒上來的咳嗽,胸口起伏個不停。
“看樣子挺好吃的?!庇艏覞奢p描淡寫,“好吃就把這盤吃光吧?!?br/>
說完不再看烏蔓,坐下來和旁邊的人談笑風生。
他左手邊是個大腹便便的老總,姓許。也投資了這部電影,雖然只是很小的份額。郁家澤和他算是舊識,兩人經(jīng)常在這種觥籌交錯的宴會上見到。
他給郁家澤倒上酒,殷勤道:“這是我?guī)н^來的藏酒,不知道您喝不喝得慣?!?br/>
郁家澤輕抿一口:“挺不錯的?!?br/>
“您喜歡的話一會兒可以捎上一瓶走?!痹S總掃了眼還在一邊埋頭吃菜的烏蔓,嘴唇鮮紅,比菜色還紅上幾分。
他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說起來好久沒看見您帶烏小姐出席了,我還以為您早玩膩了?!?br/>
“那你真是不太了解我。我的東西,我不會讓別人碰一根指頭?!庇艏覞蛇z憾地說,“只有快玩膩的,我才會帶來這種場合,資源共享。”
“這……”
許總的眼神飄忽到烏蔓身上。
郁家澤端起酒杯,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總了然一笑:“女人嘛,這年紀大了確實不好玩兒。我手底下新簽了幾個嫩模,您要是感興趣,可以一并和酒捎走?!?br/>
郁家澤沒表態(tài),一口一口地飲酒。
坐在旁邊的烏蔓全程聽完了他們的對話,不知道是話還是辣椒的原因,一股想吐的沖動涌上喉嚨。
她匆匆站起身:“我去趟廁所?!?br/>
一沖進廁所,烏蔓抱著馬桶吐得昏天暗地。她一早就準備試戲,壓力大得吃不下東西。在吃辣之前她什么都沒吃,胃根本受不了。
吐到最后,她感覺肚子里的膽汁都快吐沒了,才渾身虛脫地從地上爬起。
她直視鏡子里面色蒼白的自己,衣服凌亂,還沾著嘔吐物,嘴唇微微發(fā)腫。
真是狼狽。
烏蔓沖著鏡子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一點一點仔細把自己收拾干凈了,粉飾地刀槍不入又回到了令人窒息的包廂。
一直到慶功宴結束,郁家澤沒有再同烏蔓說一句話。
許總觀察了一晚上終于放下心,在烏蔓起身拿包時湊到她身后,把自己的名片夾到她的低胸禮服上。
油膩的語氣混著酒氣直噴烏蔓耳朵:“雖然你年紀大了,還是個二手貨,但我很大方的,完全不介意你之后來找我哈……這影后睡起來,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兒呢?”
烏蔓的視線里,只看到郁家澤椅在門邊,輕慢又冷漠地旁觀著。
“那我提前謝謝許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