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于禁受田信所指,面上有羞赧之色:“田校尉,敗軍之將不言勇。”
“于將軍,我知將軍今日迫于形勢投降,心中仍有回歸曹營之意,此人之常情。然將軍如今在漢營為客,可否秉持公正之心解析眼前局勢?若是將軍統(tǒng)率我荊州漢軍,此刻是冒險貪功進擊樊城,還是乘襄陽守軍惶惶未定之際攻拔襄陽?”
于禁不語,田信又說:“將軍家眷應在鄴城為質,將軍若看好我荊州漢軍,理應說服麾下七軍,易幟歸漢才是。如此破襄樊易如反掌,再直趨許都拱衛(wèi)天子,河北之地傳檄可定。將軍家眷亦可無恙,將軍也有匡扶社稷之功。”
“如今將軍不發(fā)一言,是思念曹賊舊恩,還是不敢與我等同伍并列?”
田信問完見于禁垂頭不語默默垂淚,一副可憐模樣。
作為天下名將,五子良將首席,帶著三萬余精銳大軍投降,渾渾噩噩的于禁精神狀況本就瀕臨崩潰。
整個曹操麾下,野戰(zhàn)部隊即中軍、外軍,加起來也就二十萬出頭,這是常備。于禁帶來的三萬大軍,有中軍序列,有外軍序列,都屬于常備。
算上漢中夏侯淵、曹操、曹仁襄陽之戰(zhàn)戰(zhàn)損的中軍、外軍,僅僅今年最少有三萬余常備戰(zhàn)損;于禁現(xiàn)在也搭進去三萬,若再算上龐德所部。
建安二十四年九月前,曹營野戰(zhàn)常備部隊折損最少也在七萬,三分之一沒了。
大帳內寂靜一片,有的只是于禁悔恨哭泣聲音。
他的哭聲、眼淚,也讓荊州將校冷靜了一些。
保守一些去打襄陽,還是奔放的去打樊城,一戰(zhàn)打掉曹操一條臂膀。
打樊城不僅僅有地利,還能俘斬曹仁。
俘斬曹仁,連同夏侯淵被陣戰(zhàn)、于禁投降一事,將嚴重沖擊曹軍的士氣,讓曹操陣營內的人心浮躁起來,達到‘人心歸漢’,天下無人不向漢的局面。
曹仁比樊城重要,曹仁本身就有戰(zhàn)略意義。
比如關羽,江陵重要還是關羽重要?
若給劉備一個選擇題,他會選江陵,還是選關羽?
不是襄陽不重要,實在是曹仁加樊城這個組合太過有吸引力。
夜中,田信悶悶不樂坐在篝火前,手中四面漢劍挑著一塊胡餅隔火炙烤。
腳步聲傳來,他扭頭去看是林羅珠,林羅珠引著一人前來:“校尉,營督耿頜有事求見?!?br/> 襄陽之戰(zhàn)時,耿頜以田信的書吏身份參戰(zhàn),一箭射傷趙儼,造成趙儼提前撤離戰(zhàn)場,他的行為有爭功嫌疑。
許多人認為若沒有耿頜那一箭,以田信的勇武,說不好能陣斬趙儼。
嫌疑終究是嫌疑,很難洗清,又算不得罪過。
戰(zhàn)后耿頜升任營督調入關羽本部,自覺有愧田信,躲著不見。
耿頜拱手施禮,應田信手勢,坐到篝火前直說:“校尉今日帳中所言,下官深以為然。只是攻拔樊城正是用人之際,亟需集結重兵,力求一戰(zhàn)攻克。而校尉勇冠三軍,不可缺少。”
“我明白,是我眼界不足,鼠目寸光?!?br/> 田信自嘲笑笑:“放心,明日我會率部先攻,若攻拔樊城有一線機會,我也會努力拼搏。樊城破,擒殺曹仁,實乃快意之事。我只是顧慮今后,不想我軍落得于禁那般下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