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guī)矩,新嫁娘第一天是不能干活兒的。她以為他深居大山,會不知曉,卻沒想到這些禮節(jié)他都是清楚的。
肖七七站起來,打量著這個小家。
屋子里只有一個土炕和一個柜子,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不大的地方如今堆滿了嫁妝,更顯得逼仄擁擠。
她推開窗戶,空蕩蕩的院子里沒有菜園和牲畜,只在西邊搭了個窩棚,起了個灶臺,再無其他。簡直是不能再簡陋了。
莫城沒有田地,只靠打獵維持生計,他也不是個在乎身外之物的,賣獵物得的錢能花都花了,一直沒有什么積蓄。這次成親,他可以算是傾其所有來迎娶七七了。
而七七呢,娘親去的早,肖老爹疼她,很早就讓她開始管家了。她看一眼這家里的情況,就知道,那個在爐灶旁燒火的男人,不是個會過日子的。肖七七沉思著,心里已經(jīng)開始籌劃要給家里添點什么。
莫城正給爐灶里添柴,就覺得一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看過去,目光忽然落在七七沒什么首飾的發(fā)髻上,“家里還有些余錢,過些日子我去鎮(zhèn)上,給你置辦些首飾吧!”
七七看了他一眼,水盈盈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不用,咱們留著過日子吧!”
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話好像太直接了,這才嫁過來就尋思著好好過日子了。不覺臉上發(fā)熱,扭頭將窗子關(guān)上了。
莫城認(rèn)真地看了窗子許久,才轉(zhuǎn)過頭,又添了根柴火。今日的火仿佛格外烤人,他臉上也有些熱氣。
飯做好了,莫城將炕桌放上,兩人對坐在炕上,相對無言地吃著。
莫城煮了一鍋碴子粥,又蒸了一大塊野豬肉。想必野豬肉的油透過蒸籠落進了飯里,碴子粥也帶著淡淡的肉香。
肖七七小口小口地吃著粥,看著莫城大刀闊斧地切肉,不自覺抿起嘴角。早知道要切開,蒸之前怎么不切呢?恍然想起,他可能之前就是這么一大塊地吃的。想到他大口吃肉,大碗喝粥的樣子,肖七七嘴角笑意更深了。
莫城很疑惑。
他平日里寡言少語,向來與村民來往不多。村子里許多人都是忌憚他的,甚至有人傳聞他是做響馬的,更是對他退避三尺。
可是,他新娶的小妻子好像一點都不怕他??偸峭低档乜此谎?,就自顧自地抿著嘴笑。那彎彎的眼睛,像是天上的月牙,一閃一閃的。
他想,這么好的一個姑娘,說親的該是不少的。若不是山里那事兒,哪里會便宜他?
莫城又想到媒人跟他說的話,他年歲不小了,二十五歲的年紀(jì),一般人家孩子都能打醬油了。肖家感激他出手相助,愿讓女兒以身相許。肖老爹還承諾百年以后,肖家的家產(chǎn)都是他的,只求他好好待七七。
他對肖家的家產(chǎn)不感興趣,只是想,既然肖七七因為他壞了名聲,他理應(yīng)負責(zé)到底,護她周全。
兩人吃完飯,莫城又將碗筷洗了,把嫁妝簡單歸置一下,拿出一床肖七七今日陪嫁的棉被來。
哪有新婚第一天就用新媳婦的嫁妝的?眼看著他就要把棉被鋪上,肖七七猶豫一下,還是攔住他。
“家里……被褥……不夠嗎?”想來他一直一個人住,怕是家里只有一床被子?可是,新婚夫妻,不就是要蓋一床被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