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盧絳乃唐朝著名詩人盧肇之后。讀書稍通大旨,不守禮法,喜論現(xiàn)世利病。曾經(jīng)寄居在一個姓陳的富豪家,和陳氏子弟一起讀書,但他喜歡出去打獵,角抵,涉獵兵書謀略,不像一個正經(jīng)讀書人的樣子。為陳氏家族不喜,呆了不久,就給予他一些盤纏,把他打發(fā)走了。于是,他就來到了廬山白鹿洞書院。
不過,這個人倒也真有一番本事,對南唐忠心耿耿,勇武有謀,在史書上也留下精彩一頁。此乃后話,暫且不表。
秦望有了這兩個人相陪,且又意氣相投,三個人喝得酣暢淋漓。引得所有酒桌的客人頻頻向這里瞧來。也不知是在偷瞧飛云的絕世容貌,還是被那三個人的豪邁被驚動。
終于,有人提議,讓店家找些歌女上來助興作樂。不一會兒,酒保帶上來幾個歌女,其中一個手抱琵琶,邊彈邊唱: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別君時。
忍淚佯低面,含羞半斂眉。
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
除卻天邊月,沒人知。
歌聲哀怨憂傷,其余幾位歌女隨著樂聲,翩翩起舞。
一位儒者贊賞道:“韋莊的這首《女冠子》,道盡情人的相思之苦,語言質(zhì)樸率真,格調(diào)低沉哀惋,實乃不可多得的佳作?!?br/> 此曲已畢,又來一首:
春山煙欲收,天澹星稀少。
殘月臉邊明,別淚臨清曉。
語已多,情未了,回首猶重道:
記得綠蘿裙,處處憐芳草!
這首乃牛希濟的《生查子》。
整個四樓歌聲,樂聲,尖叫聲,不絕于耳,一派歌舞升平,富貴溫柔之景。
盧絳連灌兩囗猛酒,嘆道:“靡靡之音,喪人心志。值此國家危亡之秋,理當(dāng)勵精圖強,豈能如此沉湎酒色,不思進取?!?br/> 李仲宣看到盧絳有如此清醒認(rèn)識,深感欣慰,道:“盧兄能有如此胸襟,實乃讓人敬佩。我這里有一兄弟,頗通樂器音律,可為盧兄一洗濁耳?!?br/> 盧絳聽李仲宣所言,不以為然道:“坐在中央酒桌上首的乃本州刺史謝彥實大人,旁邊的那位峨冠儒者乃本州高廉豐教授,另外坐的是長史,司馬,錄事參軍,全部都是當(dāng)?shù)毓賳T,此刻,誰敢擾他們雅興?”
李仲宣對秦望,飛星一使眼色,兩個人站起身來,徑直朝那位彈琵琶的歌女走去。秦望從身上掏出一貫銅錢,對那位歌女道:“這位姑娘請稍息片刻,借樂器讓我這位兄弟一用。”
這個歌女不敢違抗,接過銅錢,侍立一邊。那些官員,學(xué)子開始莫名其妙,待弄明白情形之后,有些人就嚷了起來:“大膽狂徒,好沒禮貌,父母官前,竟敢擅作主張,擾人興致?!钡灿行┤耍达w星容貌俊秀,調(diào)試琵琶手法嫻熟,便道:“先看一看,說不定真能聽到別樣樂曲。”哪些官員礙于面子,也沒有輕易動怒,只覺得此事有些奇怪,靜待事情發(fā)展。有些色心的,趁此機會,肆無忌憚地盯著飛云,丑態(tài)畢露。
等到飛星琴聲一起,立刻滿座皆驚,鴉雀無聲。正如白居易《琵琶行》詩中所寫:
銀瓶乍破水漿進,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拔當(dāng)心劃,四弦一聲如裂帛。個個聽得驚心動魄,那琴聲仔細(xì)察聽:有金聲、鼓聲、弓弩聲,擊斗聲,軍士呼喊聲,戰(zhàn)馬嘶鳴聲,仿佛兩軍正在決斗,慘烈廝殺。慢慢地,聲音漸漸平息下來,一股悲壯的氣氛又彌漫開來,大家仿佛看到一個孤獨落魄的英雄,牽著一匹傷痕累累的戰(zhàn)馬,佇立在星空下的江邊,一個婀娜曼妙的身影在他前面跳著愁腸欲斷的舞姿。突然,追騎聲,喊殺聲又再響起,那具美麗的身軀悄然委頓下去,傳來英雄悲壯欲絕的嚎叫,然后,是英雄的自刎聲。
座上之人始聞而振奮,既而悲,終而涕淚不自知。
終于,有人從樂聲中清醒過來,顫抖著聲音,問:“這位公子,請問剛才曲子是否是《楚漢爭霸》中最后的一段《霸王別姬》?”
飛星點了點頭。那人向著飛星深輯一禮,道:“今日有幸聽公子一曲,實乃三生有幸。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飛星回禮,淡然回答:“小生免貴姓林,小字飛星?!蹦侨俗齑饺鋭?,欲言又止。有人打趣道:“有中兄,你是否想要人家把整首曲子彈奏給你聽?”
這人朝那人眼睛一瞪,道:“是又怎樣!”轉(zhuǎn)過頭來,又對著飛星笑臉殷切期待。飛星只好帶著歉意對他說:“這位兄臺,實在抱歉,我也只會剛才那一曲?!边@位有中兄一臉遺憾地坐下,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