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王府。
云夢閣內(nèi),溫暖如春。紅紅的炭火,燒的正旺,景德爐上的龍涎香裊裊燃著,地上鋪墊著豪華奢侈的波斯地毯。
靠西角的一張大床上,一個絕色美女正半倚半躺,一頭瀑布似的烏黑秀發(fā),披散在半裸的玉肩上。
屏風(fēng)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黃色錦袍的英俊青年走了進來。床上的美人微閉的眼睛倏然張開,寒星一閃。她玉手急忙從被窩里撐起,似乎想起身下床。
這個年輕人急走一步,一把扶住美人的肩頭,把垂落的被子拉上,緊緊圍裹著她的身體,柔聲道:“夢兒,快躺下去!”
被稱作夢兒的美人向青年粲然一笑,把頭靠在青年人肩上,吐氣如蘭,“王爺,臣妾失禮了?!?br/> “夢兒,你身體哪里不舒服了?”
這個急著說話的青年,就是李煜的七弟——鄭王李從善。
叫夢兒的是他最寵愛的側(cè)妃柳夢,也就是江州刺史謝彥實的表妹。
柳夢突然花容慘淡,珍珠般的眼淚從羊脂般的面上滾落,她哽咽著道:“王爺,大事不好了,臣妾恐怕沒福氣服伺您了?!?br/> 李從善臉色一變,急忙問:“你把話說清楚一點,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柳夢止住眼淚,把謝彥實在潯陽樓偶失禮儀,得罪李仲宣的事情告訴李從善。
李從善聽后,沉思了一下,摟住柳夢,安慰道:“這件事情情有可原,因為是招待學(xué)子,不算尋歡作樂。我去跟我皇兄解釋一下,求個情,估計沒事,稍微懲罰一下即可。至于,得罪我那個小侄兒的事情,到時候,讓彥實親自備份薄禮,道個歉,我去幫忙說說情,這個面子,我那侄兒總會給的。”
柳夢展顏一笑,把臉貼在李從善胸膛上,喃喃道:“我自小在我舅舅家長大,舅舅對我視如己出,如今,我舅舅,舅媽年事已高。彥實表哥就是一家的頂梁柱,一旦彥實表哥有什么事情,這整個家族就垮了。”
李從善用手捏著柳夢鼻子,親了一口,道:“不會有那么嚴(yán)重的,我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你,就會盡心去做?!?br/> 柳夢突然翻轉(zhuǎn)身子,雙手摟住李從善,猶豫道:“可是……這里面還有些事情,你不懂?!?br/> 李從善白了她一眼,“那你全部說出來呀?”
柳夢囁囁嚅嚅地道:“我表哥說,殿下一路結(jié)交各種江湖人士,又和地方大員打的火熱。特別是江州刺史林仁肇,他們在江州發(fā)現(xiàn)銅礦,準(zhǔn)備煉銅鑄幣。因為,我表哥是忠于皇上太子的,不愿意被他們拉攏,所以,他們非置我表哥于死地。我表哥說他死不足惜,就怕他們圖謀不軌,讓我一定把這些情況告訴你?!?br/> 李從善臉色突變,一下子站直身體,瞪大眼睛看著柳夢,厲
聲道:“這件事情是誰說給你聽的?把他叫過來,我親自向他問清楚,而且,謝彥實又有什么依據(jù)?”
柳夢被李從善的表情一下子嚇住,半晌道:“今天,張管家奉表哥之命,從江州過來,給我們帶來了各種禮物。張管家是我表哥最信任之人,又有表哥的親筆書信,這些事情,他絕對不敢添油加醋?!?br/> 李從善臉色陰晴不定,他也開始有點懷疑,因為,也有些官員跟他說起李仲宣的一些奇事。不過,他還是不相信,一個幾歲的小孩,能有什么圖謀?不過,他轉(zhuǎn)念一想:莫非是林仁肇有什么野心?一念之此,他倒吸一囗涼氣。不行!明天上朝,一定要堅決制止林仁肇繼續(xù)呆在江州。
想清楚后,他神情嚴(yán)肅地對柳夢道:“今天這件事情,你以后千萬不可以對別人說。這種無亂猜測的事情,又牽扯到皇家,一不小心,誰也保不了你。你要知道,歧王殿下最受我皇兄寵愛,那件殿下被貓驚嚇事件,皇兄簡直是傷心欲絕,昭惠皇后也因為那事而薨。后來得知歧王殿下死而復(fù)生之事,皇上簡直喜極欲狂。所以,對于歧王殿下的任何傷害,就是皇上的逆鱗,千萬別去觸碰。”
柳夢從沒見過李從善這么嚴(yán)肅對她說話,知道事情重要,連連點頭。
第二天,勤政殿內(nèi),各官員就江州設(shè)監(jiān)煉銅鑄幣一事,展開激烈辯論。
最后,李煜遵從各方意見:林仁肇不再擔(dān)任江州節(jié)度使,調(diào)洪州,任南都留守,南昌府尹;朱令赟任江州節(jié)度使;鹽鐵司派出一位鹽鐵判官去江州,專監(jiān)煉銅鑄幣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