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一間木屋內(nèi),甄天羽正在熬制湯藥,手中拿著幾株藥草,任清嵐在一旁不時地在罐底添些材火,偶爾抬頭望著丈夫那張被氤氳霧氣籠罩著的臉。突然,她的心底升出一種莫可名狀的東西,感覺眼前的一切都要變得模糊,這么多年平凡幸福的日子都要隨著這片霧氣一起消散掉。
任清嵐忍不住想伸手朝甄天羽抓去,卻又感覺到了手里還抓著的一根樹枝,頓時清醒了過來,晃了晃腦袋。
甄天羽見她如此,好奇地問道:“清嵐,怎么了?”
“沒什么,可能真的是平靜的日子過得習慣了,今天突然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還真一下子適應不過來。”任清嵐苦笑道。
“要不你去躺會,放松一下,這里我一個人就可以了?!闭缣煊痍P(guān)切地說道。
“難道我變得有這么嬌氣?沒什么大礙的,放心吧?!比吻鍗箤χ缣煊疰倘灰恍Γ值皖^把手中的樹枝塞進火里。
甄天羽望著任清嵐,數(shù)次微微張口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心中暗嘆,閉口不言。
過了一會,藥罐散發(fā)的藥味越來越濃,甄天羽掀開藥罐,揮手趕了趕水氣看了下,說道:“藥熬好了,你先去休息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了。”
任清嵐點了點頭離開了木屋。
端著新熬好的湯藥,甄天羽進荊風躺著的臥室,來到床前。
“荊兄,這是我剛剛熬好的湯藥,你趁熱喝了吧,能讓你快點恢復?!闭缣煊鸢褱庍f向床邊。
可是,荊風依然沒有半點反應,依然一動不動地盯著屋頂。
甄天羽見此,把藥碗放在床頭的木柜上,拉了一把椅子到床邊,坐了下來。他開口道:“不知道你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能讓你如此受打擊。希望你能和我說說,即便以我現(xiàn)在的能力幫不了你,也希望能夠替你解解心結(jié)?!?br/> 甄天羽停頓了一下,看了荊風一眼,又苦苦勸道:“任何事情都會有一個解決的辦法,你何苦這樣不聞不問不吃不喝地折磨自己,豈不令親者痛仇者快!”
“親者?嘿嘿,我荊風現(xiàn)在孤魂野鬼一只,有何親者?”荊風終于開口冷笑道。
“荊兄,雖然我們十多年未見,但是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做兄弟,你遇到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說?。 ?br/> “兄弟?像我這樣的人還會有兄弟?我沒有兄弟,也不需要?!鼻G風的話語依然冰冷。
“荊兄,你振作一點,有什么事情說出來,看看我們可能幫到你,你這樣自暴自棄根本于事無補!”對于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的荊風,甄天羽很是著急,他感覺到,荊風所遭遇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他不希望荊風從此一蹶不振。
“嘿嘿,你如此苦勸于我,說要幫我,到底所欲何為?”
“荊兄,你怎如此說話?記得二十年前,你我受命一同去西嶺剿滅那為禍一方的綿水五魔之事?雖然盡數(shù)誅滅五魔,但我也不慎被那為首紅魔臨死之前一劍刺進左胸,以為必死無疑,結(jié)果那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臟比常人位置不同,因此躲過一劫,但也受傷嚴重,多虧你及時帶我治療并悉心照料,那時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怎樣的人。而當年我和清嵐逃離山門之時,又是你救我一命……”
“我當時什么都沒做,那是你自己命大?!鼻G風冷冷說道。
“不,正因為你沒有說話,才又救了我一命。我被貫穿左胸,現(xiàn)場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可我知道只有你知道我還活著,因為只有你知道我心臟異位之事。雖然你為人冷淡,不喜多言,但是你我同門共事,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情,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個面冷心熱之人。我甄天羽一生并未受過別人什么恩惠,但唯獨于你這里卻有兩次大恩無以為報。如今,我隱居在此,而你被虛兒救回家中。你我時隔多年竟然還能在此處相遇,實乃天意。也許,這是上天冥冥之中給我報恩的機會。”話說完,甄天羽覺得自己有點激動,于是也不再開口說話,于是屋內(nèi)兩人再度陷入沉默。
“你想報恩?”當屋內(nèi)沉默了好一陣子,荊風突然開口問道。
“當然,只要我能夠做到,就算搭上這一條爛命,肝腦涂地,又有何妨!”甄天羽沉聲道。
“好,你的話我記住了。你可以出去了?!?br/> “你……”甄天羽為之氣結(jié)。說了半天,荊風還是沒有道出受傷之事。無奈之下,他只能搖搖頭轉(zhuǎn)身離開。
察覺到甄天羽轉(zhuǎn)身離開,荊風扭頭望向他離去的背影,原本一雙黯然無神的眼睛此刻閃爍無常。
在谷內(nèi)山溪下游的平灘上,甄若虛一臉地郁悶,因為一路找下來,什么東西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又往東邊望去,那里是山溪流出葫蘆谷的地方,這片平灘過后,山溪就隱入山腳下消失不見了。甄若虛不相信如果有東西到了這里,還會被水流沖走,因為這淺灘的水都到不了他的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