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趙景文站在床邊,聽見動靜,倏地轉(zhuǎn)身。
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來一個女子,身材高挑緊實,腿長步健,腰肢有力。衣襟半敞處,脖頸胸前一片膚光勝雪。
那臉頰又紅潤潤、水透透的,一看就是一個生命力極其旺盛的人。
他的妻子葉碎金,總是這么驕麗逼人。
哪怕是男人,稍稍氣勢弱些,都容易被她壓住。
他上前兩步,握住葉碎金的肩頭,關(guān)切地問:“娘子,你怎么樣?可還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葉碎金凝視著他。
男人這時候可真年輕??!
臉上皮膚光滑,腰背挺拔,手背也還緊實,手心有習(xí)武練出來的薄繭。
還有這腰。
人到中年后,縱保養(yǎng)得再好,也再沒有這一把細(xì)腰了。
葉碎金摸摸男人的臉,捏捏他的手臂,再掐掐那細(xì)腰,重生的感覺開始變得真實起來。
——是的,皇后葉碎金死了,她睜開眼,看到的是從前早就發(fā)嫁出去的舊日丫鬟們,她照鏡子,看到的是年輕的自己。
葉家堡還在,葉家軍還在,她還依然是鄧州葉家堡的大小姐。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鎮(zhèn)定,開始接受這一切,上上下下打量起趙景文來。
趙景文穿著一身黑色薄綾的杉子,袖口用鏨了花紋的束袖綁住。袖子和衣擺上卻繡著顏色鮮艷的折枝花。
男要俏,一身皂。
皂衣再點綴上艷麗的花,俏上加俏。
這是葉碎金的審美。
趙景文不僅穿得俏,還干凈清爽,身上有淡淡的膏子香氣。很顯然是洗換過了才來到葉碎金的面前。
他每次出現(xiàn)在葉碎金面前的時候,一定是已經(jīng)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樣花枝招展了。
這讓葉碎金恍惚想起來了,為什么最初的那個時候,該果斷放棄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卻沒能立刻放下,實是因為趙景文這個男人太會討她喜歡。
想來,裴蓮也是這樣被他蠱惑的吧。
她們兩個人這不值得的一輩子,就從二女事一夫開始。
但這輩子,絕不會了。
葉碎金笑起來,擰住趙景文的臉,發(fā)自真心地稱贊他:“你可真俊??!”
夫妻間自然有閨房之樂,但今天妻子下手特別重,擰得趙景文臉頰生疼。
且她的眼神不知道怎地,漆黑深潭似的看不到底,那嘴角似笑非笑,似乎帶著譏諷,讓人莫名惴惴。
趙景文飛快地回憶最近一段時間發(fā)生的事,確認(rèn)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沒有做任何讓她不高興或者不滿意的事。
遂放下心來,握住了葉碎金的手,道:“我一聽到消息,可嚇?biāo)懒?,快馬加鞭地往回趕?!?br/>
葉碎金道:“無事,不過魘著了罷了。燕婆婆一碗符水便給我解了?!?br/>
趙景文深情地道:“你知道什么事這么神,便是三日前,我沒來由地忽然心悸了一下。當(dāng)時不知道怎地,就往葉家堡的方向瞧了一眼,總覺得惴惴。后來他們給我送消息來,讓我趕緊回來。我一問是什么時候的事,太神了,便是我心悸那個時辰,你說,神不神?!?br/>
葉碎金眼神微變。
世上若真有“命運”這個東西,毫無疑問趙景文的命運和她的命運之間是有著極其緊密的關(guān)聯(lián)的。
重生是是多么神奇的命運,是上天對她的恩賜,他會窺見嗎?
“哦?是嗎?你心里這樣惦記著我啊?!彼氖致唤?jīng)心似的撫上了趙景文的脖頸,“除了心悸,還有別的什么嗎?”
咽喉,人之要害,碎之必死。
但趙景文卻誤會了。
因那里有喉結(jié),男人的象征。且他的脖頸喉結(jié)也都生得十分漂亮,夫妻親昵時一直都極得葉碎金的喜歡。
感謝上蒼,給了他一副好皮囊,扭轉(zhuǎn)了他卑微的人生。
“當(dāng)然還有。”他俯身親了親葉碎金,溫情脈脈,“就是想你,我一出門就開始想你?!?br/>
“碎金,我想你想得睡不著覺?!?br/>
葉碎金與趙景文做了一輩子夫妻,縱他后來城府日深,但她對他實在太了解了,也依然能分辨得出來他是在說真話,還是謊言。
這一刻,趙景文說的全是真的。
他眸子的柔情也全是真的。
這一刻的趙景文,還全心全意地愛著她葉碎金。
仰視著她,渴望著她,小心而虔誠地跪在她的裙下。
趙景文??!
葉碎金和這個男人夫妻一世,爭斗一世,算計一世,卻終究沒有到要殺死對方的地步。
誠如他后來所說,他到底還是讓她做了皇后,尊她為原配正妻。
所以她要拿他怎么辦呢?
葉碎金眼深鼻挺,生得紅唇誘人,相貌明艷。
趙景文一沾了她的唇,便情動,忍不住勒住了她的腰,深吻下去。
過了片刻,葉碎金抬起手扣住了他的后腦。
趙景文的人生中沒有過別的女人,他不知道別的女人在閨帷中是什么樣子。但他的確是愛煞了葉碎金如火似的熱情。
這是,他的妻子!
葉碎金忽然將他推開。
趙景文一怔間,葉碎金又推了他一把。
趙景文順勢踉蹌倒在了床上,笑了。
葉碎金抬腿便跨上去,騎在上面凝視他。
她居高臨下,眼神睥睨。
趙景文為她這副模樣悸動得深喘兩口氣。
葉碎金笑了笑,扯開了他的衣襟……
裴蓮,你看清楚。
這個男人好卑賤的。
他天生就該是這樣侍候我們。
裴蓮,你出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