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同曹宏客氣,深施一禮,鄭重道:“田某往日多承老族長照顧,本來早就應當為老族長診病治療,奈何所學不精,唯恐耽誤病情,不敢隨意診治,今日這也是勉強為之,唯愿能以綿薄之力緩解病情,使老族長免于病痛之苦?!?br/> 看著曹宏大步走出門外,田治輝過去把院門上了閂,一回頭就對上江氏充滿疑慮的雙眼:“相公,你什么時候?qū)W會看病了?”
“吭吭!”田治輝咳嗽兩聲,看看郁歡正逗著兔子玩,沒注意這邊,壓低聲音道:“是小姐開的方子?!?br/> “那,那能成嗎?她畢竟才四歲!”江氏的聲音惶急起來:“你不是說老族長病得不輕?若是吃了藥不見好反倒壞了呢?”
“這倒未必,老爺和夫人在天有靈保佑小姐,小姐她天資聰穎非常人所及,她……一定能行!”
田治輝眼前出現(xiàn)了那一行行筆力峻峭挺撥的小字,不由自主地點點頭:一定是這樣的,玉大學士在天有靈!
……
“你是說,這是那田秀才開出的方子?”
曹老族長看著紙上整齊排列的藥名,這方子開得中規(guī)中矩,君臣佐使,藥物相濟很是簡單,用的也都是些平常藥物,真的能治得了自己的病?
做為整個村子里唯一識字的人,曹老族長也略通醫(yī)理,平時家人有個頭疼腦熱之類的小毛病,也都是他自己開方子診治,盡管時靈時不靈,但十次當中總也有六七次有效的時候。
去年冬天他不小心受了風寒,病情加重之后,曹老族長也曾陸陸續(xù)續(xù)地給自己開了十來副藥,但吃了之后都如泥牛入海杳無消息,這身體反而一天不如一天了。
在縣城當掌柜的兒子也把他接到縣上請大夫診治過,可那些方藥吃了一副又一副,身子卻還是這個樣子,沒有半點起色不說,近半個月就連躺著睡覺也不能了。
這病再拖下去,恐怕就真的要去地下見孩兒他娘了。
此刻看著這從未見過的字體,和自己和縣城大夫所開都截然不同的方子,曹老族長突然升起一個念頭,也許這田秀才真的能行?
他沖著炕邊侍立的兒子招手:“宏兒,明日你套了車,和田相公去按方抓藥?!?br/> 說了這幾句話,他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氣喘咳嗽,喉嚨里嘶鳴好久之后,方才平復下來。
曹宏幫父親撫著胸口,待他平靜下來,帶著幾分喜色問道:“爹可是覺得這方子有效?”
曹老族長閉著眼微微搖頭:“其實不知,也不過是死馬當活醫(yī)罷了,這病若還不好,我怕是見不著今年冬天的雪了?!?br/> 曹宏眼眶一紅,強笑道:“爹爹說哪里話來,若爹見不著今年冬天的雪,那一定是今年冬天老天爺不下雪。”
曹老族長喘息一陣,揮手示意曹宏離開。
第二日恰逢集日,一大早,曹宏的牛車就停在田家門口。
“曹兄弟你等一下,我收拾了東西就來?!笨吹讲芎赀M門,田治輝知道老族長是打算按小姐開的方子吃藥了,他趕緊回去收拾東西,準備同曹宏一齊上集。
曹宏答應一聲,郁歡從屋里跑出來,迎上來拉著他的手到兔窩旁邊,指著母兔子小聲小氣地問:“阿宏叔叔,怎么這母兔子還不生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