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捧著石杯,似乎愣了一下,卻沒有點頭,只是飛快的離開了。
等他走后,我慢慢松開手掌。
血濡染著整只手掌,又滑又膩,滿手的血。
我起身到水龍頭下沖洗,清水滑過掌心。
一道深深的劃痕,正好將墨修那晚咬過的牙印劃成兩半。
就好像有些東西,直接就劃破了。
秦米婆拿了塊紗布給我,不是那種醫(yī)用的紗布,就是她瀝豆腐的粗紗布:“包一包吧?!?br/> “謝謝!”我接過來纏在掌心,坐在一邊看牛二幫著將豆腐里的水摁出來。
“蛇君要用你的血救人?”秦米婆看著我包纏,接過紗布頭,幫我打了個結(jié):“回龍村的人?”
我抬眼看著她:“他會主動救回龍村的人?”
秦米婆愣了一下,只是沉聲道:“既然蛇君要救,總有理由的。他終究是會護著你的,至少你沒去祭蛇棺對吧?”
粗紗布其實硌著傷口有點痛,秦米婆力氣大,扎得也緊,不過至少不出血了。
“其實我對于墨修、柳龍霆,甚至蛇棺而言,都不過是……”我看著一點鮮血染透紗布,就好像一枚紅果。
苦笑道:“其實他們要的從來不是我這個人,對不對?”
秦米婆似乎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我就像一顆珍貴的藥材,十八年結(jié)一次果的那種,他們要的只是那結(jié)的果,也不是整株藥?!蔽覍⑹终乒戳斯?,滲出的血染紅了整個紗布。
潤著我的眼也發(fā)著紅:“墨修守了我十八年,跟我培養(yǎng)感情,讓我沾養(yǎng)氣息,肯定就像是那些守著、等著結(jié)果的蛇?!?br/> “蛇棺認為我就該是它的,所以它在等我,逼我自己去?!蔽覍⒄菩奈樟宋眨粗孛灼牛骸傲場獓娏松咭?,也是在等我自己去?!?br/> “其實說白了,它們都是蛇,一個守兩個奪,為的不過就是跟我……”我輕呼了口氣,看著緊握著的拳頭下面,一滴鮮紅的血滴落。
“元紅?!鼻孛灼派斐鍪种福瑢⒛屈c血彈掉。
所以我童身一破,蛇棺就要殺了我,說什么“再待輪回”。
說什么我一出生,墨修就讓秦米婆的姑姑送黑蛇佩,其實就是方便他跟著我。
這里面,最實在的居然還是柳龍霆,他就噴了那口蛇淫毒,等著我去……
我眼前閃過那條白蛇,身上無數(shù)的小蛇破體而出,嘶咬著身體,又被瞬間拉了下去,落入火海的情景。
“元紅啊……”我看著掌心完全染紅的紗布,苦笑道:“這東西居然真的有用?!?br/> 秦米婆嘆了口氣,不想再討論這個事情:“你以后打算怎么辦?跟著蛇君,還是?”
這一個、兩個的,現(xiàn)在倒是想起的我以后來了。
我確實有點茫然,回龍村沒了,鎮(zhèn)上的房子不歸我了……
更甚至,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昨晚在回龍村那兩個人,是不是我爸媽,她們是死還是活?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出鎮(zhèn)子……
回過頭來想,我長到十八歲,居然還沒出過鎮(zhèn)子,也虧得我爸媽能用各種方法讓我在鎮(zhèn)子里安穩(wěn)的呆十八年。
秦米婆只是拍了拍我:“等下吃豆腐席吧,算是一點尊重?!?br/> “豆腐腦,豆腐腦!”牛二卻端著兩碗豆腐腦坐了過來,遞了一碗給我:“嫩,吃啊?!?br/> 自制的豆腐腦,其實沒有外面賣的那樣白嫩,甚至還有點發(fā)著黑。
我接過一碗,看著牛二捧著碗就喝,嘴里泛著酸水,也喝了一口。
已經(jīng)微微發(fā)溫,不好看,可口感和味道都很清新爽口,沒糖沒鹽,也挺好喝的。
“牛二……”我捧著碗,看著牛二一口氣就喝了半碗:“你說蛇婆生了蛇娃會怎么樣?”
那段童謠,從我那天進村,他就時不時唱,只是這里面每個字,我都聽得懂,連在一塊也聽得懂。
可現(xiàn)在想起來,似乎里面又有很深的意思。
“生了蛇娃,就有回龍村了啊!”牛二將豆腐腦喝完,看著我道:“龍靈,你不用傷心,等蛇婆生了蛇娃,就又有回龍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