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客人在書院之中,端了半盞茶,邊看竹樓外的風(fēng)景,煙雨江南色。一手在桌面上敲打著什么節(jié)拍,那是很早很早的一首曲子。尋常小調(diào),怡然自得。
書桌之上匍了半卷書頁,是聶寒酥往日讀書的注解,灑脫批判書中人物又連作者也戲弄了一番。這種文字之間的性情,是有幾分那人的樣子的。
聶寒彧坐下在他對(duì)面,雖然是特赦了可以坐著卻也是十分恭敬。一杯茶水添上了,那人道:“我十年前見她時(shí),只比桌角高些?,F(xiàn)在長大了,終究是可以安穩(wěn)的過這日子了才是。你挑的人,我著人看了,不是很好。”
聶寒彧恭敬道:“末將有罪。”
他又道:“卻也不是太差,平庸有平庸的好處才是。要你交給她的東西,給她了?”
“丫頭聰慧,想來已經(jīng)猜到末將并無這么貴重的東西。也未多問些什么?倒是很歡喜。末將接到旨意,其實(shí)您大可不必親自來的。”
他幽幽道:“家中后輩出閣,自然是要親自來看看才放心的下。眼下瞧著這院子的裝飾,阡陌之間樹木排列,這孩子是有些心思的。朕心甚慰,你是費(fèi)了心思教導(dǎo)的?!?br/> 聶寒彧道:“末將不敢居功,十年前寒酥病重之后好了,身體恢復(fù)的不錯(cuò)。至于教導(dǎo),有時(shí)候還是她教導(dǎo)末將多些?!?br/> 他看著樓下池塘里亭亭而立的荷花,復(fù)點(diǎn)了點(diǎn)那書桌上的書籍上頭的字道:“朕看著,她是有些天賦在里面的?!?br/> 聶寒酥在廚房踟躕了好一會(huì),才將許多震撼收起,也許許多事或者是巧合,又或者,什么也不是,也許來人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她還是喚道:“嫂子,幫我找找上個(gè)月存的香料吧?!?br/> 寒氏看著她淘澄面粉,又道:“你要香料做什么?平日里不是不做飯菜的,怎么今天要?jiǎng)邮至???br/> 聶寒酥并不答話,擦干凈了手于是取了竹簍去了外頭。
“這孤拐脾氣又上來了,且半點(diǎn)話也不答了?!?br/> 章姑姑邊準(zhǔn)備這各色食材,安撫她道:“誰家沒個(gè)難伺候的大姑子小姑子的,姑娘家有些脾性,都一樣的?!?br/> 她取了竹簍往水田里頭去了,第一籃,是個(gè)頭肥大的螃蟹。第二簍是肥碩的河蝦,順手在田里拔了半截藕。并著自家院子里的清脆的荷葉荷花和長長的藕節(jié)。
寒氏見她摘了花兒,關(guān)切道:“那花你平日里說要觀賞不準(zhǔn)孩子們折騰,怎么今天撇了這么些?”
她邊沖洗采來的螃蟹蝦魚荷花等,邊道:“做飯用的,嫂子你找找以前的竹木泥模子,小蓮蓬荷葉的哪個(gè)?在酒屋紅漆的柜子里?!?br/> 寒氏聽了,只得放下手里的活計(jì)去給她尋。
“姑娘這是做些什么?”章姑姑撿了些魚蝦問道。
她笑道:“姑姑正好幫我打打下手,哥哥既然有客人,該做些江南的菜色才是。”
螃蟹清洗干凈了,配著薄薄的姜片倒扣著上鍋蒸了。又將蝦洗凈剝?nèi)馊ゾ€,以二分黃酒浸泡捶打成泥,并著蛋黃與些許面粉,配著碎鹽,用荷葉汁浸著,好一會(huì)子,寒氏將模子尋了清洗了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