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嫣腹誹著,又想到安綺。
她要是見到這場面,恐怕會跟著跳池子追過來開個分公司也說不定。
驛館的堂上,郡守等一大群士吏賢達,像朝覲一樣,來拜見蕭寰。
虞嫣從后門走進前堂,隔著一道雕花的屏風(fēng)往堂上看去,只見里面坐滿了人,一眼看去,個個穿著體面,博帶褒衣,臉上神色恭敬。
蕭寰坐在堂上,正與云中郡守說話,看樣子,已經(jīng)寒暄了好一會。
“……下官等不知殿下蒞臨,未曾遠迎,著實失禮?!笨な禺吂М吘吹叵蚴掑镜?,“鄙郡上下不甚榮幸,這驛館簡陋,不足接待殿下。城中賢達已為殿下備下大宅,設(shè)下宴飲,還請殿下隨下官移步,聊為接風(fēng)洗塵?!?br/> 蕭寰道:“郡守及諸位不必勞煩,也不必費心準(zhǔn)備住處宴飲,孤食宿皆按朝廷之制,今夜就在這驛館中下榻。”
眾人露出訝色,面面相覷。
有幾人當(dāng)即提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勸蕭寰到別處落腳。
蕭寰不為所動,溫聲推辭一番,也不再多言,將眾人打發(fā)回去。
眾人看蕭寰從榻上起身,也不好多說,紛紛行禮恭送。
李泰等一眾侍從顯然已經(jīng)對這般場面應(yīng)付自如,蕭寰離席之后,隨即上前,客氣地將眾人請了出去。
蕭寰走到堂后,見虞嫣站在這里,愣了愣。
“你怎在此處?”他問。
“來看看你?!庇萱陶f罷,朝堂上望了望,“他們就回去了么?”
“不回去莫非留下來用膳?”蕭寰淡淡道,將她的裘衣攏了攏,“外面冷,且回屋去?!?br/> 說罷,帶著她往院子里走去。
見蕭寰回來,衛(wèi)瑯等人連忙將飯菜呈上,讓蕭寰用膳。
虞嫣剛才雖然喝了點粥,但看著菜色豐盛,也不由地嘴饞,也坐下來一起吃。
蕭寰見虞嫣的胃口恢復(fù)了,心終于寬下。
沒多久,他忽而發(fā)現(xiàn)虞嫣一直盯著他看,目光盈盈,欲言又止。
“何事?”他問。
“沒什么,”虞嫣道,“我聽說,你是為了照顧我才專門挑了云中城落腳?”
蕭寰的目光定了定。
不待他開口,虞嫣連忙道:“我就隨便問問。你之前不是說要低調(diào)行事么?現(xiàn)在這么多人見到你,還怎么低調(diào)?”
蕭寰沉默片刻,道:“你是不是以為,這邊能像你那里一樣,打個電話別人就知道了?”
虞嫣哂然,她的確就是這么想的。
“你這邊不也有快馬傳書么?”她說,“如果有人往外面送信,那些想刺殺你的人知道了,又在半路打劫怎么辦?”
蕭寰道:“不會如此。”
虞嫣不信:“你怎么知道?”
“那些人為何要在京中對我動手,你可知原因?”蕭寰反問。
虞嫣搖搖頭。
“因為無論是河西、朔方還是此地,所有駐軍都由我調(diào)遣。”蕭寰道,“與京中比起來,這邊才是我的地盤,他們在京中動手,比這邊要穩(wěn)妥許多?!?br/> 虞嫣看著他:“你是說,到了這邊,你就可以不必擔(dān)心危險了?”
“也是,也不是?!笔掑镜溃八贩娇峙逻€有一場麻煩等著我?!?br/> 虞嫣知道他說的麻煩是什么。在京城的時候,他就曾經(jīng)告訴過她,匈奴和鮮卑打算進攻朔方的事。
現(xiàn)在朔方已經(jīng)不遠,已經(jīng)到了要面對的時候。
“你若是擔(dān)心我因你而擾亂了計劃,那大可不必?!笔掑镜?,“云中城守將徐謂是我舊部,我到此處,正好也可與他商議防務(wù)之事。”
虞嫣怔了怔,笑笑:“是么,那太好了?!?br/> 也就是說,其實蕭寰挑云中城落腳,并不全然是為了她。
莫名的,虞嫣心中五味雜陳。
“這些是碧鳶與你說的?”蕭寰道,“她還說了什么?”
虞嫣用筷子挑了挑碗里的米飯,道:“也沒說什么,只說你將我從馬車上抱進了屋里?!闭f罷,她瞥了瞥蕭寰,“你其實不用這樣,把我叫起來就好了,我反正能走?!?br/> “你興許不記得了,”蕭寰道,“我那是喚過你,你不肯起來?!?br/> 虞嫣:“……”
“那你也該跟我說一說,”虞嫣繼續(xù)嘴硬,耳根卻又熱起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你突然這樣,別人看了也不知會怎么想。”
“在場的只有碧鳶和衛(wèi)瑯等幾人,我在他們面前抱你,并非第一次。”蕭寰卻道。
虞嫣一怔,抬眼。
蕭寰道:“你可記得你第一次跳池子的時候,我是如何將你帶出來的?”
他這么說,虞嫣想起來。
那時她跳進荷花池,鉆進水里,蕭寰也跟著走進去,然后……說實話,她覺得那根本不叫抱,他攬著她的腰將她打橫帶到案上,就像對付一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