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寰匆匆回到將軍府前,下了馬,徑自往院子里而去。
那院子的門開著,外面站站縣主的侍從,見到蕭寰,紛紛行禮。
蕭寰心中一沉,即刻走進院子。
出乎意料,還未到門前,他就聽到了里面?zhèn)鱽淼妮p聲細語。
走進去,卻見縣主正坐在上首,與虞嫣說著話,和顏悅色。
見蕭寰來到,縣主神色平和:“子昭回來了?不是說去巡視城防么,怎么這么快就巡完了?”
蕭寰看了看虞嫣,見她的表情并無不快,心中稍稍安定。
“孤巡了一圈,并無大事,便先行回來了?!笔掑菊f罷,問縣主,“舅母怎來了,可是有什么事?”
縣主嗔他一眼,道:“這府中內務都是我在打理,今日無事過來看看,有甚稀奇?!?br/> 說罷,她看向虞嫣,露出微笑:“恰好遇上了虞女史,便坐下聊一聊。”
虞嫣抿抿唇,笑得乖巧。
蕭寰瞥著她們,滿腹狐疑。
“少鈞教孤替他帶了些年禮回來。”蕭寰在一旁坐下,岔開話頭道,“昨日姑母過來時忘了說,后來讓人送過去了,不知舅母見到不曾?!?br/> “見到了,”縣主道,“他可還有什么話要說?”
“有。”蕭寰道,“少鈞讓孤替他問舅父舅母安好。”
縣主輕哼一聲:“什么讓你替他,那小兒的脾性我還不知。好好的年節(jié),人也不見來,捎個話算得什么。”
蕭寰道:“少鈞說他年節(jié)甚是忙碌,過些日子清閑了便會到朔方來?!?br/> 縣主不以為然:“說他便是氣,罷了?!闭f罷,轉向虞嫣,“我先前吩咐庖廚中做些小點來,也不知怎么這么久也不見呈來,女史去替我看一看如何?”
虞嫣知道這縣主是有話要對蕭寰說,心不由得提起來,看向蕭寰。
蕭寰也看著她,神色如常。
未幾,虞嫣收回目光,微笑地應一聲,起身帶著碧鳶退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面,蕭寰抬眼,毫不意外地發(fā)現(xiàn)縣主看著他,似笑非笑。
“不過是收了個女子回來,遮遮掩掩的做甚。”縣主喝一口茶,不緊不慢道,“對你舅父連個實話也不肯說,我等難道還會吃了你不成?”
蕭寰并無異色。
“舅母與她談過了?”他拿起茶壺,給縣主的茶杯里添滿,道,“都說了些什么?”
“還有什么,自是你二人的事。”縣主說罷,盯著他,“我問你,你是真的喜歡她?”
“正是?!笔掑镜?。
縣主方才聽了許久虞嫣的說辭,本是想單刀直入探一探蕭寰的口風,沒想到他回答得如此干脆,不由訝然。
“如此說來,她救了你,你對她一見鐘情,不顧她名節(jié)定要將她帶在身邊,都是真的了?”她問。
蕭寰:“……”
“舅母這是哪里話?”他啼笑皆非,“孤怎不顧她名節(jié)了?”
縣主冷笑一聲,道:“她一個女子,跟著你日日朝夕相處出雙入對,還有甚名節(jié)可言。我聽她說,你也不曾許婚,可有此事?”
蕭寰:“……”
這是確實。
他們昨日才把話說開,來不及說到這一步。
“她與舅母提過此事?”蕭寰似笑非笑,“抱怨孤不曾許婚?”
“她不曾提,是我問的?!笨h主將蕭寰白一眼,“想不到堂堂廣陵王,竟做出勾引良家女子的事來。”
蕭寰再度無語。
他瞥向站在不遠處的衛(wèi)瑯,衛(wèi)瑯連忙將目光移開,似乎全然事不關己。
“我豈不知你心中想的什么,終究還是覺得她出身低微不是?”縣主繼續(xù)道,語重心長,“當年我要嫁你舅父,也是多少人攔著,說什么他出身到底不高,配不上我們家。我偏是不在意,出身低些怎么了,再高,能高得過皇家?如先帝一般,他喜歡誰就讓誰進宮,挑過什么出身?”
蕭寰聽得這些話,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他很想把虞嫣拎過來,問問她都對縣主說了些什么。
不過她當下不在跟前,蕭寰只得按捺這性子,繼續(xù)從縣主嘴里套話:“何以見得,孤挑剔她出身?”
“不是如此,你為何不許婚?”縣主嗤一聲,道,“不過虞氏么,倒也是想得開。她與我說,她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你,故而也不求一世相守,將來就算你負了她也無怨言。你若另娶,她自會離去?!?br/> 蕭寰聽得這話,愣了愣,目光忽而變得銳利:“她方才這般說?”
“你都將她帶回來了,這些話莫非不曾說清楚?”縣主嗔他一眼,“我看她雖是個小戶女子,卻是有幾分風骨。別家王侯貴胄婚前收的妾侍,婚后為名分鬧起來的并不少,能像她一般通情達理的可是少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