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目光能傷人,那么此時的鮑鴻已經(jīng)如同被萬劍穿身,全是窟窿了。
但很可惜,袁紹并不具備這個能力,她就是一普通的武人人杰,未有智之天賜,當(dāng)然不備言出法隨、以浩然氣定乾坤勢的能力。
相反,袁紹此時這種咬著銀牙、陰狠慍怒的眼神,鮑鴻反而十分享受。
剛才這袁本初不是挺威風(fēng)的么?現(xiàn)在碰到真.鐵板知道痛了吧?
“怎地?”鮑鴻手持上軍校尉官印,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莫不是覺得我這印是假的?要我交給你觀摩觀摩?那你且喚我一聲鮑哥哥如何?本…初…妹妹?”
眼神一凜,此等羞辱她袁紹哪里能忍,直接伸手握劍。
“噌!”
隨著一聲劍鳴,剎那間,一把逼人心魄的寒鋒就架在了鮑鴻的脖子上。
鮑鴻驚駭不已,瞪大眼睛趕緊大聲說道:“袁本初!你!你敢傷我?!要是陛下知道你擅殺西園校尉!你之職位必被革去!家中老朽乃至袁氏名望都將被你玷污!”
這時,荀彧也立馬伸手按在了袁紹持劍的手臂上:“本初……切莫沖動!”
荀彧一文人當(dāng)然按不住袁紹的手臂,只要袁紹想,她手臂稍稍再往下動兩指,鮑鴻的脖頸就要被血染紅。
那邊的劉昭青這時候也皺起眉,面前的御姐版袁紹雖然至少現(xiàn)在這個時期還不是多謀少斷,為人快意恩仇,這性格也相當(dāng)不錯。
可,這袁紹要是真把這鮑鴻殺了,解氣是解氣,但“誅殺下軍校尉”之罪,即使是四世三公出身的袁紹也無法擔(dān)受,甚至還會被十常侍握住把柄,向皇帝彈劾,立馬就能削弱以袁氏為首的一些朝廷中士族的勢力。
這一劍若是下去,對她自己,以及對整個雒陽局勢都會造成極大的負面后果。
還好,袁紹沒有這么做,她慢慢露出了微笑。
“這不還沒有傷到鮑校尉么?鮑校尉之膽,還不如一庶民也?!?br/> 突然被提及的劉昭青動了動嘴,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而這邊的袁紹也收回了長劍,看著驚魂未定的鮑鴻平靜問道:“現(xiàn)在,鮑校尉還想認(rèn)我作‘妹妹’嗎?”
現(xiàn)在他知道了袁紹的脾氣,也明白袁紹這個年紀(jì)血氣有多方剛。
鮑鴻在她收劍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還是沒必要招惹這戴著金鏈的瘋狗,反正袁家再怎么有名望也比不上十常侍。
現(xiàn)在袁紹在自己面前有多猖狂,等到十常侍徹底清除朝中異己后,袁紹在自己面前就有多慘。
張恭也曾與鮑鴻說過“小不忍則亂大謀”。
此時的鮑鴻也收斂起了作威作福的神態(tài),整理了下輕甲,冷哼了一聲,淡淡說道:“中軍校尉袁紹?!?br/> 他手持上軍校尉蹇碩的官印,這次沒有盛氣凌人,因為他想明白了,自己來這的目的不是和袁紹斗氣的。
袁紹遲遲沒有反應(yīng)。
“中軍校尉袁紹?!滨U鴻再次叫了一遍袁紹,這次聲音提高了一分。
那邊的荀彧眼神跟袁紹示意,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做出抗命行為。
袁紹才微微躬身,低頭拱手淡淡開口:“下官在?!?br/> 見到袁紹妥協(xié),鮑鴻也是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神色,但是看到袁紹那腰間的寶劍時,他這神色也是立馬收了回去。
“此次前來牢中乃蹇大人之意,而蹇大人也已經(jīng)將這謀逆之賊的事情稟告了陛下,蹇大人為人清明,特意派我來查查此人可受冤屈?!滨U鴻淡淡開口。
“現(xiàn)在你還有什么話說嗎?袁校尉?”
袁紹沉默起來。
“沒話說的話就請離去吧,不要耽誤本官查證,若是你真想要救他的話?!滨U鴻說道。
此話當(dāng)然不可信,什么“查明冤屈”,什么“為人清明”,蹇碩怎么可能是這種人。
作為統(tǒng)領(lǐng)西園八校尉除陛下之外的其余六校尉之人,為西園元帥,蹇碩也同樣如十常侍那般深受皇帝信任,且權(quán)勢龐大。
而且他與十常侍還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同為宦官。
此時此刻,貉在一丘,蹇碩就是十常侍之外的第零個中常侍。
毫無疑問張恭是把劉昭青謀反的罪行寫于文書直接交給了蹇碩,蹇碩再呈于皇帝,一面是寵信的宦官,一面是白身庶民,皇帝會選擇相信誰也無須說明。
袁紹起身,看向劉昭青,那英氣美麗的眸子中流露出一抹遺憾。
當(dāng)然,這遺憾不是對于劉昭青,而是對于自己沒能救出劉昭青,從而得到荀彧的一番人情。
“文若,我之權(quán)不夠越過蹇碩,所以……”袁紹輕聲對著一旁的荀彧說道。
荀彧搖了搖頭,對著袁紹行禮:“袁校尉能隨彧而來,彧已是倍受感動,來日必將登門拜謝。”
“嗯,文若你也不用太過傷心,天下之英才多如牛毛,你尚且年輕將來也必定會再結(jié)實……”袁紹說著就發(fā)現(xiàn)一道目光盯著自己。
偏頭發(fā)現(xiàn)那目光是從劉昭青那傳來的,雖然對于劉昭青的目光沒有、也不需要太在意,但沒想到荀彧的細長眉毛也有收攏之意。
袁紹就趕忙補救了一番:“……多的我也不必多說了,來日再談吧,那我先出去了?!?br/> 依然拱著手的荀彧微微點頭:“袁校尉慢走?!?br/> “你不隨我一起嗎?”
“彧還有兩言想與友相談。”
“……”
荀彧居然如此舍不得一好友?這白身庶民在荀彧眼中這么重要?
袁紹再次看了一眼劉昭青,心中閃過一絲悔色。
不過后悔也只有一絲也持續(xù)了一瞬,因為再怎么樣劉昭青也活不過明天,等荀彧回頭來謝時,自己再補救說點好話,然后再過些日子,荀彧應(yīng)該就忘了劉昭青這么一個被誅之友了。
“那我先回去了,阿瞞今日說要隨我一起去酒樓作詩,估計又得讓我?guī)退心??!痹B揉了揉額頭,嘆了口氣后看了一眼鮑鴻。
凌厲的眼神是在警告他別想對荀彧怎樣,接著袁紹就挺起胸,威風(fēng)凜凜地離開了死牢。
荀彧彎腰低頭,等袁紹離開后才慢慢起身。
“鮑校尉?!避鲝D(zhuǎn)身對著鮑鴻再次拱手。
鮑鴻也立即回禮:“荀小姐,有何事?”
對什么樣的人,就有什么樣的態(tài)度。
袁紹和荀彧雖然都是出自名門望族,但袁紹在鮑鴻眼中那就是囂張跋扈的代表,而荀彧則是截然相反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