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后,這位如今天下聞名的大儒便立即喚來了傭人。
“你去把那麒松筆取來?!?br/> 傭人愣了一下:“???麒松筆,那不是…家主十年前受賞的嗎?是麒麟之血染過的古松制成筆桿,珍貴至極啊……”
“去拿就是,莫要耽誤時間?!北R植擺了擺手打斷了傭人的話。
家主如此神態(tài),傭人自然不敢多言,立馬彎腰然后快步去拿珍寶去了。
盧植吩咐完下人后,在原地來回踱步兩遍喃喃道:“僅僅只有好筆還是不夠的,必須得有好紙,我府中雖有幾張金蠶紙,可那紙只是用作觀賞極好,用來承載如此之作……便還是不行?!?br/> 在盧植沉思間,荀彧也找到機(jī)會開口說道:“可是,金蠶紙也足夠珍貴了吧?盧先生,彧覺得沒必要……”
“怎么會沒必要?”盧植望著荀彧,然后嘆了口氣感慨道,“你可不知,雒陽乃至天下儒生,等這一刻有多久。”
“宦官專政、外戚掌權(quán),朝廷之上大部分士族也在其中明爭暗斗,他們背后的勢力爭斗是如今雒陽亂象的禍?zhǔn)??!?br/> “然,還有一小部分儒生,是期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因?yàn)樗麄冎獣?,這才是大漢之江山能興旺之所在。”
盧植眼中的光芒平靜,臉上雖流露出焦急,但心思卻似湖海般清澈。
“我等儒生只有筆桿,雖能殺敵,但卻撬動不動雒陽,如今,這機(jī)會終于來矣?!?br/> 荀彧聽了盧植的話,也是微怔,隨后點(diǎn)頭:“原來如此……彧,明白了。”
朝中有為己謀私謀利者,但也有像盧植這樣為漢室江山天下百姓憂愁之忠良。
劉昭青與她要找能替自己發(fā)聲的大儒,而胸懷天下蒼生的大儒何嘗不也希望能找一個能改變現(xiàn)狀的機(jī)會。
如今就是對盧植等人來說,同樣不可錯失的機(jī)會。
“至于這紙……”盧植說完后撫了撫胡須,開口說道:“我記得康成兄年輕時得過一張瑞獸之皮,他將其制成瑰紙,視若珍寶一直不舍得用,但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時候了。”
康成,也就是鄭玄鄭康成,盧植與其同為已經(jīng)去世的大儒馬融之門生,倆人現(xiàn)在也同樣為當(dāng)世大儒。
“可是,鄭先生不是避世去了嗎?”荀彧說道。
不僅是鄭玄,因?yàn)轹藐枙r局混亂,有許多大家以及擁有才華的名士都離開雒陽,遠(yuǎn)離了漩渦中心,荀彧之兄荀悅就是如此。
“他雖避世,但也關(guān)心朝中局勢,我寫信告知其河圖之事后,他今早便已回雒陽?!北R植微笑。
“待我寫一書,用家中信隼送于他?!?br/> 說完后,盧植就立馬找來紙筆寫了一封信件,讓傭人將鷹隼帶來,別于其腿上。
“有筆有紙,還缺一好墨。”
盧植再次想到了一個人,微微頷首:“珍墨之物,恰好伯喈就有?!?br/> 伯喈之名荀彧也如雷貫耳,為蔡邕,蔡伯喈。
這位也同樣是名士大家,而且為人德行如一,胸有大才,也時常感嘆朝中之亂,閹黨之毒,極厭其禍。
盧植短短間,就通過自己的人脈去喚來兩位當(dāng)世大儒,并且還讓傭人去邀請雒陽城內(nèi)的其余有志名士。
這時候荀彧才意識到,名士大儒并非心中無匡扶漢室之氣,而是沒有契機(jī)、也看不到希望。
此時“河圖出大漢興”給了他們希望,而現(xiàn)在,自己要做的這件事正是那個契機(jī)。
不久之后,盧植門外忽然來了好幾輛馬車。
一位頭發(fā)花白,身穿素服的老者從馬車上剛走下,然后就看到了對面也同樣走下的一位老儒。
倆人對視一眼,都是驚訝一番。
隨后也是微微點(diǎn)頭,趕忙在傭人的帶領(lǐng)下進(jìn)入了盧植府邸。
接著在客堂坐著的荀彧就看到自己心目中擁有淵博學(xué)識,平時難得一見的鄭玄居然匆忙地就往這客堂內(nèi)走來,而在其身后正是蔡邕。
“子干,你可休要騙我?!”
一進(jìn)門鄭玄就對著盧植說道。
盧植微笑,隨后與倆人解釋了一番,并且讓荀彧再次做剛才那番起勢。
三位大儒與荀彧眼中看到的東西并不一樣,即使荀彧有天字天賜,那也不能與積累了一輩子的學(xué)識,并且參悟了天地一絲變化的大儒相比。
荀彧看不到的東西,他們能看到。
而正是因?yàn)槟芸吹?,鄭玄與蔡邕倆人眼中才同樣露出駭然之色。
“好啊,好啊……看來伯喈之言沒錯,大漢將興啊……”
鄭玄長舒一口氣。
“怎樣,這下兩位便放心了吧?”盧植說完后,看著倆人:“不過,兩位怎么空手而來?”
鄭玄笑了笑,接著對著身邊的隨從說道:“你快去把車上的東西拿過來。”
而旁邊的蔡邕亦是如此。
不足半刻,荀彧就看到兩位大儒的仆從各自拿了兩個精美的玉盒就走進(jìn)了客堂。
隨后在荀彧驚訝的目光下,兩個玉盒緩緩打開。
一張流轉(zhuǎn)著祥瑞之光的皮紙與一塊有微小墨鯉在其中暢游的研墨映入自己的眼簾當(dāng)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