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天子之詔,宦官與外戚便再也沒有了任何理由來干預皇帝親命之事。
詔令中已說明皇帝是要親自封賞劉昭青,那么劉昭青的“謀反”之罪自然也就煙消云散。
雖然詔令中沒有談及陛下要怎么封賞、或者何時封賞劉昭青,但整個雒陽都聽到了這一圣詔,這件事已經蓋棺定論了。
現(xiàn)在讓宦官外戚以及其余別有用心者值得思索的是,他們不清楚陛下有何考量。
或者說,他們不知道陛下為何會忽然插手這等事情。
皇帝雖貪圖享樂,可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大漢江山依然在那位未央宮中的天子手中。
在宦官與外戚還沒摸明白忽然改變態(tài)度的皇帝是即興而為,亦或是有意為之之前,雒陽也會迎來片刻寧靜。
當張恭與何苗都相繼離開后,鄭玄與蔡邕也趕緊帶劉昭青上了馬車。
在車駕當中,劉昭與兩位大儒面對面坐著。
兩位大儒雖然面色平淡,不約而同的微闔著眼,伸手捋著胡須,但那目光卻又時不時看向劉昭青,嘴巴微動,偶爾閃過一絲欲言又止之色。
兩位大儒似乎是有不少問題想問劉昭青,可是礙于這場合與自己老儒的身份,就又生生憋了回去。
看到他們這樣的劉昭青心里也難免有點樂,還好,他專業(yè)性比較高,所以還是能忍住沒笑出來的。
“兩位先生,請問我們這是去哪?”劉昭青伸手作揖問道。
雖然來雒陽第一天就下獄了,對雒陽城不熟悉,但他也能知道這不是去荀家的路。
因為荀家在雒陽城東南,而他們現(xiàn)在卻是在往北邊走。
“去子干府上?!编嵭_口回答道。
子干,也就是盧植。
劉昭青微微頷首,如果不出意外,荀彧也應該在那。
這次自己能從死牢中全身而退,不僅有盧植等大儒的幫助,這位自己偶然認識的荀彧也是鼎力相助,同樣得好好感謝感謝她。
“可,我現(xiàn)在身穿的這身囚服,去那不太好吧……”劉昭青低頭看了看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還穿著囚服。
“兩位先生你們看,要不我先回一趟荀府,沐浴更衣后再……”
沒等劉昭青說完,蔡邕和鄭玄齊齊搖頭。
“不可。”
“不能耽誤。”
劉昭青疑惑,“為何我一定要立馬去往盧先生府中啊?!?br/> “自然是再寫一份《將進酒》?!编嵭嶂氄f道。
蔡邕也平靜頷首。
劉昭青:“……”
這么說,劉昭青才想起來,之前那荀彧寫的引起天生異象的原詩已經飛到皇宮中了,想必肯定是被陛下所留了。
而作為親眼見證萬世作誕生,并且一路追到死牢當中的兩位大儒,能忍著不然劉昭青在這馬車就把原文再寫出來,而是等著去到盧植府中再寫,已經是相當有定力了。
兩位大儒不可能去跟陛下討要原作,那自然是希望劉昭青再寫一遍了,而盧植府中還有筆墨瑰寶,所以就需要劉昭青趕緊回去盧植府中。
不過大儒有定力,可不代表雒陽其余儒生或是喜好詩賦的士族子弟也有這般定力。
“吁!”
車駕忽然一頓,被車夫拉住韁繩停了車,馬兒踩了踩蹄,歪頭打了個響鼻。
“怎么回事?”鄭玄立馬對著門簾外的車夫問道。
“回家主,前面…前面路堵住了……”車夫立即回答道。
“堵住了?”
蔡邕移動到車門簾旁,掀開一角望向外面,頓時面色微變。
而鄭玄這時候也掀開另一角看了看,神情也做出一樣神色。
因為這外面的道路上居然全是人。
這明明離盧植家還有至少百丈的路程,可這街道上居然匯聚滿了車駕與儒生。
嘈雜吵鬧,所望所行方向,正是遠處的盧植府邸。
這些人去盧植府邸的目的,自不用多說,畢竟那天生異象的一道光可就是從盧植府中發(fā)出的。
“這……”
蔡邕看向鄭玄。
鄭玄思索片刻就有了提議:“子干現(xiàn)在肯定出不來,我們若是這時候下車進去,那可能會引起混亂……你我年紀都不小了,昭青也不是能雙手聚鼎的人杰,冒著如此多之人,還去其府中已是不妥。”
蔡邕點頭;“我也這么覺得?!?br/> 那么問題就來了,不去盧植府里,那去哪里呢?
剛好,劉昭青有一個很好的第二去處,立馬說道:“那我回荀府吧?”
“不可?!?br/> “不可。”
幾乎是異口同聲,兩位大儒同時對劉昭青一揮手。
這斬釘截鐵的樣子頗有剛才拒絕張恭,面對何苗的勢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