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fēng)蕭瑟,洪波涌起。
腳下的小舟在黃河水中輕微地?fù)u擺。
商九歌看著眼前一臉堅毅的百戶勞諾德。
“如果我本來就不想要這個功勞呢?”商九歌說道。
勞諾德不由大喜過望:“那么請姑娘快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將這里交給在下?!?br/> 勞諾德的話音未落,就聽到商九歌繼續(xù)靜靜開口道:“但是為什么呢?”
勞諾德看著眼前的少女,商九歌也平靜與勞諾德對視:“我本來就沒有想過要這個什么功勞?!?br/> “但是我想不清楚的是,為什么明明是我解決的黃河十七盜,但是我卻不能有姓名呢?”商九歌靜靜說道:“我無法理解?!?br/> “您就當(dāng)做好事不留名不行嗎?”勞諾德快哭出來了。
“但是就算真的不留名,那也是出于我自己的判斷和想法。”商九歌悠悠說道,白衣在河面上被江風(fēng)吹動,衣衫飄飄;“而不是別人幫我做出來的選擇?!?br/> 勞諾德看著商九歌:“姑娘,您是真的不明白嗎?”
商九歌沒有笑:“我該明白什么?”
“我說過了,黃河十七盜是潑天的功勞和富貴,這筆功勞報上去,縣尊,知州,府臺大人都要分潤功勞,報上去的時候也不可能說是您一人一劍去黃河十七盜那邊,一劍一個把那些賊人全殺了。”勞諾德看著商九歌細(xì)細(xì)說道:“只會說縣州府上下同心用力,布置人馬進(jìn)軍剿匪,眼下這條船上一應(yīng)物證都是報功所需?!?br/> “畢竟,如果真的如實上報說這黃河十七盜是姑娘一個人剿滅,那么就顯得附近州縣的官吏軍兵多么的無能?!?br/> “所以說呢?”商九歌繼續(xù)問道,有些意興闌珊。
“姑娘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并不重要。”勞諾德說道:“但是沒有姑娘,對于他們來說卻很重要?!?br/> 商九歌嘆了口氣,看著江面洪波:“如果我不聽你的,就這么去見他們,將一切如實稟告,那么會怎么樣?”
“我不太清楚,但是八成姑娘會被視作黃河十七盜的同伙,被羈押入獄,能不能活著出去都要聽天由命。”勞諾德說道:“畢竟有句話叫做,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jìn)來?!?br/> 商九歌冷笑一聲:“所以說這就是當(dāng)今的大周朝嗎?”
“噓!”即使知道當(dāng)下無人,但是勞諾德幾乎還是出于本能地噓了一聲:“和本朝無關(guān),歷朝歷代都這樣,反正換哪個皇帝,皇帝老兒本人都不能親自來管這些事情,他都需要科舉取士,都需要任用官吏,這些當(dāng)官的才是這個大周朝真正的主人……”
“所以就可以欺上瞞下,冒功頂替?”商九歌靜靜質(zhì)問道。
“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勞諾德回道:“我聽說現(xiàn)在的邊軍,每次出去打秋風(fēng),還是會找沿途草原上的游牧部落開刀,砍了腦袋混著血就當(dāng)瓦剌邊軍的頭顱來冒功。”
“相比之下,這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br/> “好一個小巫見大巫,好一個五十步笑百步?!鄙叹鸥钃u頭笑道:“真是有意思了?!?br/> “你知道我剛才出船艙的時候,有人對我說的話嗎?”
勞諾德?lián)u頭:“在下不知?!?br/> “船艙里就是黃龍魚,那么你們畏若虎狼的那個黃河十七盜的盜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