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遙大致同傅時頤講了講,只當(dāng)是講了個故事。
這個故事有些沉重,為了緩和氣氛,戚遙牽起他的廣袖看了看,“你這身衣裳挺貴的吧?料子真舒服誒!”她又望著他,笑了笑問,“你那天為什么要穿那身衣裳呀?”
她那日會穿,是因為那是她的心頭好,她喜歡,也是她唯一一件拿得出手的衣裳。
“因為它不起眼?!彼?。
戚遙木訥了片刻,神色上浮出了一點點失落。
原來他會穿,是他知道信王府在選世子妃,而他不喜歡被人家盯著看,就穿了他覺得不起眼的衣裳。
那衣裳不過十兩銀子,對他來說是算不得什么,挺尋常的。
戚遙心里還有好些疑惑,又問:“李承他怎么會是你的下人呢?”
“他爹失勢前,他曾口無遮攔,當(dāng)街咒罵我親族。”
戚遙隱隱吃了一驚,因為后面的事,她大概能猜到。他借著蜀州賑災(zāi)糧的事拉了戶部尚書下馬,囚禁了李承的爹,再把李家人該殺的殺,該該流放的流放。
可是他單單沒有重處李承。
“你不是應(yīng)該最記恨他嗎?怎么反倒便宜了他。”
傅時頤淡淡地看了過來,慢道:“你不覺得給你的仇人一刀,直接要了他的命,是種不怎么解氣的做法?”
“那……”
只聽他輕沉一口氣,淡然地道:“比起殺了他們,我更喜歡看他們生不如死?!?br/> 戚遙聽得心都打了個顫顫。
讓一個錦衣玉食的貴公子淪為奴隸,還是個得拋頭露面的車夫、人肉墊腳石,聽上去是挺折磨人的??墒抢畛衅饺找餐ψ杂?,至少李承還有心思娶媳婦,想靠娶妻東山再起。而且在他們重逢之前,傅時頤好像沒有干涉過這樁婚事。
她問了原因,便聽他悠悠地說:“先讓他生不如死,由著他拼命求生,再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豈不更加有趣?”
戚遙抿了抿嘴,腳已經(jīng)不自覺地慢下了半步,走在他身側(cè)靠后的位子,像個跟班,而她跟的是個她已然得罪不起的尊神。誰要是開罪了他,他能把人玩兒死。
她小聲問道:“那他現(xiàn)在呢,你還準(zhǔn)備繼續(xù)……”
“再有趣的事都有膩的一天,可我依舊覺得殺了他太過便宜。”傅時頤負手慢走,道,“做臣子的,理應(yīng)把最好的東西獻給君上,他的車趕得不錯,我便讓他進宮去給陛下駕馬車?!?br/> 進宮?
戚遙暗暗想了想,她聽說書先生說過,宮里除了侍衛(wèi)之外沒有男人,其他男子要進宮當(dāng)差都得挨一刀,這一刀是挨在……
戚遙不禁順那身高貴的衣袍往下看了看。
她察覺到頭頂上好像有什么不對勁,抬起頭就挨了一記冰冷的眼刀。
“嘿嘿?!逼葸b擠出笑容,避開他的目光,若無其事地望了望天上。
云淡風(fēng)輕,今晚的月色真好。
戚遙只覺時間過得出奇地快,她還沒走多久,話也沒來得及和傅時頤說上幾句,就已經(jīng)到了戚府附近。
她停下腳步,想讓傅時頤就送到這兒,剛一轉(zhuǎn)眼就元祺走上前來,遞了本折子給傅時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