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你是我的命
白子末會來,其實是在我預(yù)料之中的,但是我沒想到他來的會這么快。
他走到我床前,挨著床沿坐下,緩了口氣,摸了摸我的頭,問道:“我收到消息說你發(fā)高燒,半夜從樓梯上摔下去了,沒事吧?”
“現(xiàn)在沒事了,醫(yī)生說我是中暑。”我怏怏道,“幸虧遇到了好心人把我送到醫(yī)院來,要不然我可能就要在樓梯間里躺一夜了?!?br/>
“怎么這么不小心呢?”白子末輕聲責(zé)備,“是不是最近又沒好好吃飯?”
我搖頭:“沒事的,打了吊針已經(jīng)緩過來了?!?br/>
白子末一直盯著我看,像是要從我臉上看出什么來似的,然后忽然問道:“大半夜的怎么會中暑呢?是不是有人在作怪?”
我一驚,白子末這話明顯有言外之意,我如果假裝聽不懂,反而會引起他的懷疑,便也表現(xiàn)出震驚道:“你的意思是……他在作怪?”
我說著,慌里慌張的朝著四周看,白子末又摸了摸我的頭,安撫道:“別怕,有我在,他不敢造次?!?br/>
我兩手揪著被子,沖著白子末點頭,白子末伸手將我的手握過去,說道:“這事也怪我,其實今天傍晚我就到市中心這邊了,我應(yīng)該先來學(xué)??纯茨?,再去處理別的事情的?!?br/>
“又接了什么活嗎?”我問。
“還是程家的事情?!卑鬃幽┱f道,“程家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后事是我留的人在料理,卻沒想到我手里出了內(nèi)奸,動了手腳,程家險些遭遇大禍,我趕到這邊,調(diào)查清楚事情之后,本想連夜帶人去程家,卻沒想到后半夜程家就鬧起來了。”
我佯裝驚訝道:“鬧起來了?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所幸程家命不該絕,據(jù)說是遇到了一個云游的道士幫著他們把事情妥善解決了?!卑鬃幽┱f道。
我心里揣度著他的話,可能是心虛,我總覺得他在試探我似的,我便說道:“子末哥哥你被騙了吧,哪來的云游道士半夜三更的跑去程家?莫不是程家早就被盯上了,有人趁亂從中牟利吧?”
白子末的唇角勾了起來,笑道:“我們菲菲果真是長大了,心思也比以前縝密了許多,再也不是那個整天纏著子末哥哥討糖吃的小娃娃了。”
我臉紅了紅,嗔道:“子末哥哥你快別笑話我了?!?br/>
“我不是在打趣你,這些是我的真心話。”白子末斂了笑,整個人變得嚴(yán)肅起來了,他說道,“菲菲,你從家里出來的時候,白奶奶一定交代你任務(wù)了吧?”
我點頭:“我奶奶交代的事情,你們應(yīng)該都知道。”
“對,這是我爺爺與白奶奶一起商議出來的結(jié)果,整個七門上下都心中有數(shù)?!卑鬃幽┰掍h一轉(zhuǎn),“但還有一件喜事,白奶奶不知道有沒有跟你說?!?br/>
“喜事?”我一愣,“還有什么喜事?”
白子末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說道:“你看,白奶奶這人一輩子低調(diào)慣了,這么大的事情都沒放在心上,前些天啊,白奶奶被提升到四級議事的位置上了,就比當(dāng)年你父母低一級?!?br/>
轟!
我腦袋里面有什么炸開了,看著白子末的笑臉,心里堵得厲害。
七門之中眾人是分等級的,一共分為七級,一級最高,七級最低,但一級高到什么程度,誰占據(jù)著這個位置,從不為外人道。
就連白老爺子也只能屈居二級統(tǒng)領(lǐng),白子末的父母以及當(dāng)年我的父母,是在第三級執(zhí)事的位置上。
我奶奶之前處于第六級匠人的位置,無功而連升兩級,這里面的貓膩,恐怕沒那么簡單。
如果是以前,奶奶升到第四級,我會特別高興,因為等級越高,在七門之中便越有話語權(quán),可是現(xiàn)在,我的心卻擰成了一團。
我一瞬不瞬的盯著白子末,一時間不知道他告訴我這個消息,到底是話趕話趕到了這里,還是他在用這話來敲打我。
普天之下,所有從事與紙扎術(shù)有關(guān)的人,都屬于七門中的第七級,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有七門這個組織的存在,特別的自由。
而第六級匠人則有些不一樣了,他們的紙扎手藝出神入化,明確自己在七門之中的地位,但肩上并沒有什么太大負(fù)擔(dān),想要抽身也容易的多。
可是現(xiàn)在,奶奶無緣無故成了四級議事,到了這個位置,是可以參與七門一些決策的,他們是想用這個名頭綁住我奶奶。
“怎么,不高興嗎?”白子末問我。
我搖頭:“高興,怎能不高興呢?但同時也擔(dān)心,奶奶年紀(jì)大了,受不了太多的操勞,我擔(dān)心她的身體。”
“放心,她是你的奶奶,以后也是我的奶奶,累著誰,也不會累著她老人家的?!卑鬃幽┱f道,“再說了,還有一年你就要畢業(yè)了,等你一畢業(yè),咱們倆的婚事就會被提上日程,你只有白奶奶這么一個娘家人,她的地位越高,對你我也越有利,是不是?”
我點點頭,說道:“你說的都有道理,只是我怕眼下這種形勢,我能不能熬到一年后還不一定?!?br/>
“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跟你說的事情?!卑鬃幽╉樦业脑捳f下去,“不僅僅是你,可以說,整個七門都被人盯上了?!?br/>
“八大古老職業(yè),從古至今慢慢的凋零,好幾個職業(yè)早已經(jīng)滅跡,剩下的也都是茍延殘喘罷了,能像七門這樣仍然發(fā)展不錯的,鳳毛麟角,樹大招風(fēng),有人不斷尋釁滋事,企圖收服我們,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們不怕,但菲菲,我擔(dān)心的是你。”
“爺爺老了,他在七門統(tǒng)領(lǐng)這個位置上坐了幾十載,一旦要退下來,想要爭相上位者眾多,誰都知道他屬意于我,而你,以后會是我的妻子,拿下你,就是扼住了我的命脈?!?br/>
“菲菲,你是我的命,你懂嗎?”
我與白子末相識二十余載,一直以來他都是以大哥哥的身份在保護甚至溺愛我,從未如此深情的向我表白,給我施加壓力。
可是今天,他的話讓我一時間局促難安,沒有害羞,沒有感動,心里更多的竟然是怕。
我怕他用這樣的深情來壓迫我,我承受不起。
白子末伸手將我摟進懷里,在我耳邊喃喃道:“菲菲,不管發(fā)生什么,我從未動搖過要娶你的心,你終究會是我的妻子,是七門將來的當(dāng)家主母,我是看著你一點一點長起來的,在過去的二十多年里,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失去你?!?br/>
“但是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忽然怕了,我感覺到有人覬覦你,把你一個人放在外面,我很擔(dān)心?!?br/>
白子末的懷抱是暖的,可是我整個人卻是僵硬的,因為我能感覺到他在試圖用‘妻子’這個圈將我套住。
不知道怎么的,當(dāng)他提到‘妻子’這個詞的時候,我的腦海里不自覺的便出現(xiàn)了柳伏城的樣子,他的擁抱,他的吻,他每一次頭頂著我的額頭時,熱氣噴到我眉心的那種熾烈……
我下意識的去推白子末,不自然道:“我一直在學(xué)校,不會有事的,堅持了這么多年的學(xué)業(yè),我不可能在最后關(guān)頭放棄?!?br/>
“我知道,并且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菲菲,我們得面對?!卑鬃幽┧砷_了我,鄭重道,“你回來之前,白奶奶給了你一把匕首,讓你用這把匕首去了結(jié)那條黑蛇精,但這太冒險了,那家伙極其精明,我怕你偷雞不成反倒把自己搭進去?!?br/>
“況且,你已經(jīng)做了他的弟馬,如若他真的死在你手里,雖然可以解除你們之間的契約,但同時,你的業(yè)障便也形成了,天譴是一定逃不掉的,這代價太大了,那黑蛇精不配你做出這樣的犧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