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的威力持續(xù)到大半夜。
????窗外星星點燈，屋里該睡的人還躺在床上揉肚子，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我的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叛徒，和豺狼一起把我坑進了一條深不見底的大坑?！?br/>
????曹琋被他嘀咕得都有些迷糊了，悄悄地打了個哈欠說：“我已經(jīng)承認錯誤了?！?br/>
????程岫拍床：“殺人犯承認錯誤之后，一樣要受到法律制裁。”
????“那‘法律’準備怎么制裁我？”曹琋問。
????“給我拿點健胃消食片。”義憤填膺的語氣一下就轉(zhuǎn)了個調(diào)，軟萌地感慨，“今天的晚餐真的太好吃了。”
????曹琋一邊下床拿藥，一邊指了指墻上的電子鐘：“已經(jīng)是新的一天了?！彼钩提冻粤怂?，坐在窗邊幫他揉胃。
????程岫舒服地卷了卷腳趾：“你真的要參加機甲社？”
????曹琋點頭。
????“你不覺得他們很奇怪嗎？”
????“我們在別人眼里也不正常吧？”
????“……”程岫拍了下胸前的那只手，“怪誰呢？好好一個如花似玉的純真少年，整天和一個沒臉沒皮的大齡少年混在一起，視覺上就已經(jīng)無法保持純真了?！?br/>
????曹琋大半夜得被撩得心潮澎湃無處說，只能捏捏他的臉：“快點長大吧！”
????程岫說：“不要岔開話題，青陽學院機甲社的事情還沒說完。你不覺得他們態(tài)度殷勤得很詭異嗎？要不是知道我每天臉洗得很干凈，還以為左邊寫了‘林’右邊寫了‘贏’?！?br/>
????曹琋說：“求才若渴是青陽學院一貫的風氣?！?br/>
????程岫發(fā)出呵呵的冷笑聲。
????曹琋這才說：“在加入之前，我會調(diào)查清楚的?！?br/>
????程岫說：“是啊，說不定他們內(nèi)部出了什么問題，正在找替死鬼?！?br/>
????曹琋笑了笑。找替死鬼未必，但內(nèi)部應該是出了問題。
????第二天，高中部舉行了小型的授獎儀式，曹琋獲得優(yōu)秀生一等獎，獎金五千。
????程岫不是高中部的學生，沒有得獎，但事后，班主任透露消息，只要他期末考試保持水準，下學期就能正式轉(zhuǎn)到高中部。
????轉(zhuǎn)不轉(zhuǎn)程岫無所謂，學歷對職業(yè)機甲賽手來說，完全無用，曹琋倒挺高興，帶他去食堂慶祝。
????程岫不由想念起青陽學院的美食：“就算你查出機甲社有什么問題也不要表現(xiàn)出來，我們把他們十個食堂的飯都蹭完了再說?！?br/>
????曹琋笑著揉他的頭：“等我們就讀青陽學院，多的是機會。”
????程岫不置可否地撥開他的手：“你最近做這個動作的頻率僅次于拉褲子的拉鏈?！?br/>
????曹琋：“……”
????兩人說說笑笑回宿舍，路上遇到了自稱龐鶴園秘書的中年人。他交給曹琋兩張邀請函：“周六上午在圣光大禮堂舉辦的總統(tǒng)候選人首次辯論會，歡迎兩位光臨。”
????他走后，程岫將邀請函拿來，好奇地翻看：“上次看辯論，還是在屏幕上。兩個黨派候選人罵我的時候口徑空前的統(tǒng)一。沒想到竟然有機會親臨現(xiàn)場?！?br/>
????曹琋說：“看完辯論會再去青陽學院，應該來得及。這次你可以當個安靜的觀眾?！?br/>
????程岫說：“每次看到他們罵我的時候，我都會反擊。”
????曹琋說：“怎么反駁？”
????程岫說：“畫花他的臉，在屏幕上?！?br/>
????曹琋說：“……這次一定要克制住?！?br/>
????到了辯論會那一天，程岫起了個大早，從衣柜里挑了件帥氣的小西裝，自發(fā)地打了個領(lǐng)結(jié)。
????曹琋說：“邀請函沒有規(guī)定穿正裝?！?br/>
????程岫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儀表：“看政壇內(nèi)斗大戲，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身心地投入并支持?！?br/>
????曹琋站在他身后，低頭親了親他的發(fā)頂：“那他們真榮幸?！?br/>
????程岫一邊整理袖口一邊轉(zhuǎn)頭瞪他：“你以為隨便改一個動作就可以減少我對你頻率的計算了嗎？你真是太天真了。”
????曹琋站在浴室里，對著鏡子處理最近長出來的細胡渣：“我以為你介意的是拉鏈?！?br/>
????“……現(xiàn)在開始介意了。”
????吃完早飯，稍微瀏覽了一下兩位候選人的履歷才出門，到圣光大禮堂的時候，離開場還有十幾分鐘，但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等待入場的觀眾。他們中有的大腹便便，神色悠閑自在，有的瘦骨嶙峋，一臉苦大仇深，有男的衣冠楚楚，也有女的邋里邋遢，算是最大程度上地體現(xiàn)了整個星國民眾的百態(tài)。
????程岫好奇觀眾為什么這么多樣化。
????曹琋解答：“雙方辯論結(jié)束后，會有一個小時的觀眾自由提問。多樣化的觀眾可以更大程度的反應國家現(xiàn)狀。但是，你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br/>
????程岫聞言又看了看那群人，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比如那個邋里邋遢的婦女做了個非常精致的指甲，瘦骨嶙峋的人的袖子里藏著一只價值不菲的金表。
????“有意思嗎？”他問。
????曹琋說：“你可以理解為軍隊的紀律?！?br/>
????程岫說：“軍隊的紀律從來不用在平民身上?！?br/>
????曹琋嘆氣：“所以你永遠不會知道沒有紀律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br/>
????門口開始檢票，他們順著人群往里走。龐鶴園對他們不錯，給了兩張靠近舞臺的座位，就在主持人身后的不遠處，可以清楚地看到兩位候選人的站臺。
????觀眾們秩序井然地依次做好，主持人宣布現(xiàn)場秩序，諸如不能大聲喧嘩，不能隨意打斷候選人的發(fā)言等。
????其后，大門緊閉，現(xiàn)場調(diào)試燈光，候選人的團隊時不時從后臺出來，與主持人低聲耳語。又過去了十幾分鐘，主持人終于宣布辯論會開始，并講解規(guī)則。
????辯論會一共三小時二十分鐘，分三個部分，內(nèi)容為國家內(nèi)政。
????第一部分是各自陳述政見，各三十分鐘。
????第二部分是針對對方的政見，自由提問。一樣各三十分鐘。
????第三部分是觀眾提問。
????在三個部分中間，各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主持人解說完畢，請雙方候選人上臺。
????民聲黨的候選人叫秦凱，五十歲出頭，是星國政壇近些年冉冉升起的新星，以風度翩翩的儀表和風趣幽默的談吐而廣受歡迎。相較之下，時進黨候選人徐海通的樣貌就極為普通，笑的時候還會露出一口黑黃的牙，大減印象分。
????不過曹琋心里知道，時進黨雖然放棄了這一屆的總統(tǒng)選舉，卻沒放棄給競爭對手添堵。這個候選人的資歷、形象、才華都不算出挑，卻有一個相當厲害的本事——噴人。看來時進黨打定主意，就算是眼看著民聲黨上臺，也要讓他灰頭土臉的上臺。
????果然，等秦凱說完開場白，徐海通立刻接過話題：“我從出生到現(xiàn)在，只交過一任女朋友，就是我的妻子，恐怕沒有辦法像秦局長那樣經(jīng)常和美女一起出現(xiàn)在各大報紙上，認識我的人應該不會太多，所以自我介紹會稍微長一點，希望大家不要嫌我煩。”
????觀眾席發(fā)出善意的笑聲。
????徐海通不視秦凱尷尬的臉色，自顧自地背了簡歷：“我對秦局長的一大優(yōu)勢大概是，絕對不會因為性丑聞而出現(xiàn)在立法議會的彈劾名單上?！?br/>
????主持人說：“接下來請秦局長先作陳述?！?br/>
????秦凱道：“剛才徐球長提到優(yōu)勢，我想我也有一條。至少我不需要去監(jiān)獄咨詢?！边@是諷刺華長霖被起訴，很可能面臨七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坐在觀眾席的程岫搖了搖頭。秦凱已經(jīng)被徐海通激怒，開始口不擇言了，這可不是好苗頭。
????不過秦凱在浸淫政壇這么多年，調(diào)整情緒的功夫一流，很快收拾好情緒，就經(jīng)濟、教育和醫(yī)療保障三個問題進行了闡述，到最后，他繼承了民聲黨對陣時進黨時的慣例，犀利地抨擊了一下時下的移民政策。
????“眾所周知，移民星已經(jīng)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民聲黨的上一任、上上任候選人都這么說過，只是他們說的時候絕對沒想到，移民星竟然還可以變得更加糟糕?！?br/>
????觀眾席發(fā)出幾聲輕笑。
????秦凱說：“不需要預見，歷史已經(jīng)告訴我們，當初曹燮提出的移民星‘夢想計劃’是個多么龐大而影響深遠的錯誤。它將星國拖入了深淵，讓那些得不到公正待遇的星國公民在絕望中吶喊。一年前，一個來自不知名移民星的小女孩問我，如果我競選總統(tǒng)，她是否能夠參與投票……我至今仍然無法面對她那雙未經(jīng)人事的清澈眼眸。我宣誓，如果我成為總統(tǒng)，我將徹底改革移民星，讓‘夢想計劃’名副其實！”
????在主持人分析總結(jié)秦凱闡述的政見時，程岫悄悄地望了曹琋一眼。
????曹琋嘴角含笑，可是眼神是冰冷的。
????程岫想：不知道曹琋有沒有后悔。如果沒有做出那樣的選擇，曹燮的一生應該是無比光輝的，家世、履歷、外表、才華……一切都完美到無可挑剔。不會留下一個爛攤子為人所非議。
????“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的側(cè)臉很令人著迷嗎？”曹琋側(cè)頭，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