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便到了圣誕節(jié),圣誕節(jié)過完沒幾天,便是元旦。
十二月末,節(jié)假日氣氛濃厚??叼┙M織社員到近郊的霧山滑雪,摘去倪寶嘉和康皓這兩個人頭外,只有不足十人參加。其實也情有可原,畢竟三天的假期,情侶都有各自的安排,哪里樂意騰出時間來參加社團活動。
倪寶嘉拉來米粒湊人數(shù),一撥人早上八點在學校南門集合,乘大巴出發(fā)到霧山。人來得少,大巴座位稀稀落落的,看起來還沒有老年旅游團來得熱鬧。
那大概是康皓擔任滑雪社社長以來,舉辦的最慘淡的一次社團活動。
米粒挨著倪寶嘉坐,悄聲說:“怎么就來這么一點人???”
“可能大家有事吧?!蹦邔毤魏?。
米粒點頭如搗蒜,嗯嗯兩聲,便拿著手機在大巴上,和人組隊打起游戲來。
米粒玩了一路,到了霧山,仍然神采奕奕。倪寶嘉有些佩服她過人精力,要讓她在大巴上打三個小時的游戲,她這會估計早已暈頭轉(zhuǎn)向,胃里七葷八素了。
米粒收了手機,先一步跳下大巴車。
倪寶嘉稍微落后幾步,跟后頭追上來的康皓,并肩往滑雪場去。
康皓兩只手插在褲兜里,朝她一笑,說:“謝你了,給我面子,還特意拉來舍友湊人氣?!?br/>
倪寶嘉輕聲解釋:“不是,她自己也想來玩。”
倪寶嘉有點滑雪基礎,小的時候倪父度假時,帶她玩過幾次。米粒說讓倪寶嘉教她,寶嘉怕自己半吊子的水平,萬一把人給教壞了,摔出個好歹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倪寶嘉叫來一個教練,幫忙指點米粒幾下。米粒是個顏控,見教練長得不錯,倒是也有幾分興致,高高興興跟著教練到初級滑道練習。
倪寶嘉今天是生理期,只在中級滑道玩了兩個來回,過個癮,便躲回室內(nèi)的熱飲店里。
倪寶嘉點了杯熱牛奶,剛喝了口。玻璃門被推開,進來兩個女生,也是滑雪社的社員。兩人看見倪寶嘉,汪茵茵朝她打了聲招呼:“寶嘉,你不滑啦?”
“有點冷,稍微休息一會兒?!?br/>
汪茵茵說:“確是夠冷的,剛才滑了幾次,可把我摔慘了?!?br/>
“你還說你會滑呢?”蘇婭道。
汪茵茵:“唉呀,這不是好久沒滑了嗎,一時手生,等會就好了啦?”
兩人點了杯奶茶,在倪寶嘉對面坐下。
蘇婭突然說:“哎,茵茵,你知道嗎,陳師姐好像和那個周先生鬧掰了。”
倪寶嘉握著馬克杯的手指微蜷縮了下,聽到汪茵茵問:“誰告訴你的,不過最近確實在學校里挺經(jīng)常碰見陳師姐的?!?br/>
“林師姐和我說的呀,林師姐和陳師姐是一個宿舍的,說有天晚上聽到陳師姐在陽臺打電話給那男的,后面好像還哭了。”
汪茵茵摘了毛線手套,稍顯理智道:“跟這種人,人家哪里是真心實意待你啊,不過是玩而已,反正......”
蘇婭:“反正什么?”
汪茵茵語調(diào)上揚,最后下了判詞:“反正人家最后也不會娶你呀。”
“你說得這么理智,不過是沒那個機會罷了?!碧K婭咬著吸管,拿糖衣炮彈作誘餌,“要是真有個機會讓你跟那樣的人談個戀愛,你會不愿意嗎?”
汪茵茵支支吾吾,驕矜地說才不會呢。在蘇啞幾番逼問下,才笑聲連連說:“哎呀,那還是可以談一談嘛?!?br/>
兩人旁若無人當著倪寶嘉的面,八卦陳師姐的感情生活。最后蘇婭似乎才意識到跟前還有一個倪寶嘉,她抬了抬臉,盯著寶嘉,模糊問了句:“要是你呢,寶嘉?”
倪寶嘉一時不得要領,略帶幾分迷茫問:“什么?”
“要是你,你愿意和那樣的人談感情嗎?”
倪寶嘉猶豫了片刻,含糊道:“我不知道啊?!?br/>
蘇婭似乎有些失望她的答案,撇一撇嘴:“哎呀,說說嘛,我又不會取笑你?!?br/>
倪寶嘉想,她倒是愿意呀,不過她人都見不到呢。
只是倪寶嘉沒想到,她和周文棠的下次見面,會來得那么快。
倪寶嘉從霧山回來后,便收拾了玩心,開始準備接下來來各科的期末考。她不喜歡臨考前,抱佛腳,所以那幾天,倪寶嘉成天泡在圖書館,復習各科筆記。
倪寶嘉那天復習得有些入了神,錯過了食堂的飯點。她只好去圖書館附近的咖啡館,打算買塊小蛋糕,填飽口欲。
倪寶嘉微微俯低一點身子,看著擦得锃亮的玻璃柜里,陳列著塊塊精致的蛋糕,一時苦惱于不知該選擇哪塊好,沒有注意到身后漸近的腳步聲,直到一道柔和而低沉的聲音響起:“你是京大的學生?”
倪寶嘉攏住兩側(cè)的垂下的長發(fā),下意識回頭。她面色都亮了幾分,脫口而出:“是你啊?!?br/>
周文棠點一點頭,打量起跟前的這個姑娘。
她穿著齊腳踝黑色毛呢吊帶裙,里頭是薄薄的貼身紅色高領毛衣,腳下一雙黑色皮鞋。長發(fā)披散在肩膀兩側(cè),人也顯得高挑纖盈,肩膀上掛一只白色的帆布袋,棉麻布面鼓鼓囊囊,里頭應該是書本,掂著份量不清,有些許學生氣,但她肩頸繃成一條平直的線條,沒有絲毫駝背含胸的跡象,像一只盈盈高傲的天鵝。
周文棠猜測,她大概是從小學過舞的。
周文棠伸手指了指她的帆布袋:“剛下課?”
倪寶嘉搖一搖頭:“不是,我剛在圖書館復習。”
“還沒吃晚飯?”
倪寶嘉不知為何,像上課開小差被老師逮到的學生,幾分局促,抿著唇嗯了聲。
周文棠笑一笑,倪寶嘉深吸了口氣,抬眸看向他:“你還記得你在榕城說過的話嗎?”
“記得?!?br/>
倪寶嘉鼓足勇氣:“那天你請我喝了一杯咖啡,要不今天,我也請你一杯吧。中國這么大,我們能夠再次遇見,也是有緣,你說呢?”
倪寶嘉覺得她有點像路邊搭一個攤子,便替人算命的老先生,滿嘴胡言亂語。倪寶嘉說完,停了下來,等他回答。
拒絕或者接受,全看老天的意思。
周文棠看著她,不出聲。
倪寶嘉原本幾分破罐子破摔的心境,這會竟又打起鼓來,她正準備落荒而逃時,他大概不忍心看她這么干杵著,目光瞟向她:“下次吧,我今天約了人,下次換我來請你?!?br/>
倪寶嘉從店員手里接過一塊抹茶蛋糕,周文棠約的人來了,是法律系的沈嶠之,沈老師。
倪寶嘉心里無端松了口氣,她下樓時,聽到沈老師問他,是不是京大的學生,他比他這個當老師的都門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