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二十多年,九個拜把子的兄弟,現(xiàn)如今都成了兒女親家。劉萬得特意下了心思,準(zhǔn)備了上好的嚼咯,他興奮的說:“諸位親家,各個晚輩,今個我真樂呵。這個年記,孩子們的親事都作成了,我就心思著,不能老這樣單來單往啊,我就讓木匠打了這個大桌,大桌打好了我就盼,咱們早點(diǎn)聚聚吧,可老沒聚成,哪成想啊,我一沒打招呼,二沒送信,三呢,我說句實(shí)話,真想請,可不是這個時候,這事不知咋整的,今兒個我劉家大院不用掛燈籠,上天就有福星高照。來,我劉萬得為各位親家,為孩子們接風(fēng)洗塵了?!币槐氯?,老酒爺左側(cè)的劉福的岳丈夏喜雨站起說話:“二弟呀,只知你會造酒,又精于牌局,不知你會整菜呀,這排場,早知你有這一手,我們就是再忙也會月月來,天天吃,頓頓喝,是不是啊??。?!”眾親家齊應(yīng)合:“是啊,那是”?!皠⒂H家,咱們哥九個,你排行老二,除夏大哥外,我們就叫你一聲劉二哥。今兒個頭晌,我們聽說有個什么響馬要會會你,不知啥意思?我們哥八個都通氣了,他雖沖你一個人兒來的,可不能看你一個人頂著,我們哥八個都有份,人常說,七狼、八虎、九條龍,我們一聚不就是八虎九條龍嗎?在咱的地界,咱哥九個那是多大的勢力呀?那就是一塊天,說好聽的都給個面,幫襯幫襯,說不好聽的管他個球哇?!崩暇茽斅牬蠹疫@么一說,他動了真感情說:“花親家代表眾親家的一席話,說得我眼淚都下來了,掏心窩子說,這頓飯我是特意這么安排的,我心思著,大家聚齊一回也真是不容易,再有就是明天不知談好談壞,這些帶腥的人,有奶就叫娘,雖說不怕,也不得不想啊,這桌飯菜我也覺得有些過分,可我的那點(diǎn)小心眼在里邊哪。”“二哥,話全挑明了,你若不介意,明兒個你會響馬,我們哥八個跟著你一起會如何?”劉萬得說:“謝了,把兄弟加親家,喝酒,喝酒?!边@真是,滿堂歡笑滿堂彩,世間自有親情在,難得親家齊聚首,只為響馬明天來。
一座大山,南北逶迤數(shù)百里。站在最高峰向東看,霧靄茫茫,灰藍(lán)藍(lán)的一片。要趕上北風(fēng)天氣,那是湛藍(lán)藍(lán)、清透透,與遠(yuǎn)處的大海相接,十分開闊,煞是好看。遠(yuǎn)看群山,遠(yuǎn)近山峰錯落凸凹,峰比高低,嶺賽遠(yuǎn)長,溝顯神希希,壑藏鬼秘密。原始森林里的幾人摟抱粗的大松樹,傘蓋陰蔽蔽,老桿密匝匝。小北風(fēng)一過,颼颼飗飗,如千鬼尋命出地府。大風(fēng)一走,嘯嘯吼吼,好似十萬天兵索鬼怪。一條出山路上,九匹高頭大馬,鞍上安坐九人,九匹大馬加上馬上的九個人,一人在前,后邊兩人一對,共四對,呈一二二二二走式,那九匹馬一路小跑,蹄聲是踢踢踏踏,馬上九人在馬上是顛顛瘩瘩。這九人九騎,就是新近到這兒的響馬的總刀把子、大當(dāng)家的朱林山,帶八個隨從來會老酒爺?shù)摹?br/> 一個響馬,人手聚得再多些,總歸是響馬,怎敢這樣明晃晃、亮閃閃的大白天做事呢?這就是那個時代的特點(diǎn)。政府無能,強(qiáng)梁持眾,白道黑道,勾結(jié)相通,財出一路,欺壓百姓。老酒爺這也混得不是一般的人了,江湖有名,家業(yè)有號,手頭有錢,社會有道,身邊有人,勢力不小。如果是小商小號、平常百姓,響馬惦上你的什么了,還用這樣?讓你動真格的你敢忽悠?讓你出血你敢出油?稍有二話,早就踏平了。
牌樓下,幫辦劉保財站在那,右手為眼睛搭著遮陽,正在遠(yuǎn)望,見遠(yuǎn)處一溜的奔馬向這邊跑來,趕緊往前走了步,向一邁,站在路邊等候。那馬隊(duì)到了近前,劉保財上來揖手說到:“在下是劉家燒鍋的管家、老酒爺幫辦劉保財,老酒爺吩咐在下等候多時了,快請下馬進(jìn)院吧。”朱林山聽后一聲不知,眉頭一鎖,臉帶不滿,打馬就進(jìn)去了。
客廳外,老酒爺同八個親家,四兒四女婿一順而站。朱林山拉住韁繩,飛身下馬,邊抱拳邊走邊說:“山人朱林山特來招憂。”老酒爺見來人并未停步,只得側(cè)轉(zhuǎn)身相陪,邊跟邊答:“酒徒劉萬得恭迎了?!笨蛷d內(nèi),正墻上垂掛一幅寬大長軸,畫中一只老虎坐臥,虎威直逼,兩眼炯炯。正中一個八仙桌,兩側(cè)各一張?zhí)珟熞?。大家按位落坐。老酒爺坐左正位,左手?cè)前四張八仙桌,八個親家按年歲大小依次落坐。朱林山坐右正位,右手側(cè)前四張八仙桌,八個隨從分別坐定。老酒爺先開場對朱林山說:“看相貌,你比我小,老哥我就先說了,昨天得信突然,下人唐突,未告明也未問明老弟您的大名尊稱,我只得先用老弟稱呼,請海涵?!表戱R的大當(dāng)家的朱林山說:“我姓朱,大名林山,不吃官飯,未得官名,人稱朱爺,你比我年長,就叫我朱老弟,更顯近乎,坐著的那幾位怎么稱呼?”“哈哈,這八位是我四個兒子的岳丈,四個閨女的公爹,八位親家,也是我年青時候的把兄弟。昨天聽說您今個兒要來,說這尊駕不能我一個人見哪,好事不能我一個人得呀,在這方圓百里內(nèi)外,他們哥幾個也是有名有號、善于黑白兩道的尊貴人物,這有點(diǎn)名有點(diǎn)號的就要點(diǎn)臉要點(diǎn)面,爭著要來見你,交個朋友,多條路數(shù)。今兒這面子你得給呀。還有一事,你別笑話,前些天來了幾個道上的,說管我要幾車糧食和酒。我這些個把兄弟親家,他們就過來問:‘說誰呀,詐詐唬唬的,要不要和官相說一聲,滅了他。’你說我攤上的這些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