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倆口正邊說邊商量哪天走呢,劉福進來說:“爹,咱的人跟東邊的打起來了?!薄笆裁磿r候?”“有兩袋煙了吧。”“為啥?”“咱的人高興唄,用三百大缸酒這事臭顯擺,兩邊人說說就動了家伙了?!薄皞藛??”“把東邊的打扒下兩個,咱這邊的有一個滿臉花。老二在那邊說和呢,一人給十塊大洋拉倒了,怕你知道了,惦記著,告訴您一聲。”“劉福,你過來正好,你媽我倆商量,你媽都三十來年沒和你姥見面了,想讓你陪你媽走一趟,看看你姥去,你跟你媳婦商量一下,上凍前就能回來?!薄靶?,我告訴她一聲,打算哪天走?”“想后天動身?!卑祖陆幼≡掝^:“好好跟你媳婦說說,跟媳婦別老說橫話?!眲⒏W吆?,老酒爺跟白媛說:“為啥讓你后天走呢?有個事我還沒告訴你呢,我?guī)煾蹈艺f,他感覺不太好,想回南京老家去,要落葉歸根,死了好埋在南京,我已經(jīng)安排遠難送他,到南京后就伺候他老人家一段日子,代我送終后再回來。他們明天走,咱倆一塊送送他老人家。把他送走后你再走,免得他老人家有啥想法。”白媛說:“看不出來,你這粗中還有細了,你想得周全,想得對,送走老爺子我再走,這樣,我也能盡一份心意了?!?br/> 第二天,老酒爺全家都來到牌坊下,牌坊正中央向南,擺放一把太師椅,代仁誠主持儀式,他高聲說:“請白毛師爺太師椅上就坐。”遠難扶白毛坐在太師椅上。代仁誠接著喊:“請白毛的徒兒劉萬得協(xié)妻子白媛送別三叩頭?!眰z個人恭恭敬敬走到師傅面前,雙雙跪下,又規(guī)規(guī)矩矩的磕了三個頭。代仁誠接著喊:“請白毛的各位徒孫協(xié)家眷按長續(xù)送別叩頭?!眲⒏8缢膫€協(xié)各自的媳婦按排行分別嗑頭完畢。代仁誠又在喊:“請白毛的徒兒劉萬得送送別禮品?!崩暇茽斠宦暎骸疤н^來?!敝灰娏鶄€伙計抬著一個大木柜,到馬車邊上停下,把這個大木柜裝在馬車的后頭,捆綁好后,給白毛行鞠躬禮后離開。代仁誠又大喊一聲:“請白毛師傅上車。大家招手送別?!边h難給老酒爺行了一個鞠躬禮,坐上車,喊了一聲“駕。”
馬車叮叮咚咚的啟程了。大家正在招手的時候,一條黑毛大狗一路高叫著,跑過人群,追上馬車后,一個跳躍就上了馬車。白毛說:“狗通人性啊,好,跟我走吧?!?br/> 見人們都沒影了。遠難問白毛:“師爺,你呆得好好的,咋還說走就走了呢?大家多舍不得你呀,我?guī)煾邓湍闵逗脰|西,這么沉?”白毛嘆了口氣說:“說句實話,徒孫子,你師爺也不想走哇?!薄澳恼€走呢?”“徒孫子,你知道嗎?你師傅可是國家的寶貝呀,這大柜里裝的可都是他的心肝呀。提這個話就說遠了,你師傅可是咱們國家造酒的鼻祖、酒仙劉白墮的現(xiàn)存唯一的傳人哪。酒仙劉白墮的酒,名頭可大呀,那酒是日曬半月,十里飄香啊?!边h難說:“是嗎?我咋沒聽說過呢?”“你師傅也剛找到家譜和酒譜,只可惜你師爺死的早,死前他爺倆沒見著面。那酒譜他不認得呀,這些個日子你師傅才又新整理出一個呀?!薄皫煚?,你還沒告訴我,你為啥要走哇?”“徒孫子,你聽說了嗎?rb人把張大帥,把張作霖給炸死了,國家要大難臨頭了?,F(xiàn)在有人在琢磨你師傅呢,我心思呀,我也幫不了他啥了,我就把這酒曲呀,熟料哇,老窖泥呀,你師傅整理的那個新酒譜哇,還有一個老酒海,都裝出來了,放到南京我那墳地里,我現(xiàn)時給他看著,我死后,需要了你再去找。給他留個后手吧。”“師爺,真象你說的那樣邪虎哇?”“徒孫子,你小哇,罵人沒好口,打架沒好手,兩國交兵,知道誰死活呀,那炮彈不長眼睛,那子彈不認人哪。那rb人可是來者不善,你看著吧,是狼,早晚要呲呀咬人的?!?br/> 白毛說完這些話后,就若有所思的目視遠方。遠難看看白毛的神態(tài),就試探的問:“師爺,你現(xiàn)在想啥呢,孫兒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信嗎?”“竟瞎說,逗我老爺子樂,我想啥你咋知道?”“師爺,你現(xiàn)在是不是想問我,劉寶財和鄒博淺是不是我給弄死的?”白毛一楞,吃驚的問:“是啊,我一聽那兩人的死法,就想問你呀,咳?徒孫子,你咋知道我想啥呢,猜的吧?”遠難當面驗證了一下自己感知對方的能力,得意的笑了。他對白毛表態(tài)式的說:“師爺,誰和我?guī)煾底鰧?,我就和他干。劉寶財,他個小鬼大,溜須拍馬,人前賣瓜,背后呲牙,陰陽兩套,真假使詐。我早就知道他想整事,響馬來那次,他就想買槍做大。當時,我告訴我?guī)煾狄浪_@次,他是下了狠手,要把我?guī)煾低览镎瑪嚭瓦@個,挑挑那個。出事那天一大早,我見他騎個馬走了,我就知道他要去城里的妓院。我跟我?guī)煾嫡f:‘我給你溜溜馬去?!揖妥呓?,提前到那等他,他喝得醉醺醺的進去了,四五個女的扶著他,架著他,我從他左側面一過,騰,就這么一彈,釣魚那小鉛墮就進他腦門里了,他當時就軟了,那幾個女的還以為他醉過去了呢,就把他給架小屋里去了,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鄒博淺他是啥呀?個子不小走道沒根,腦袋挺大缺弦少魂,大眼珠子沒有神,歪歪個嘴驢嘴唇,他還想整事。那天我?guī)煾底屛疫M城買東西,我正在小酒館里邊吃飯呢,他和東邊那兩人就進去上了二樓,吵吵偷酒曲,偷窖泥的。一會,我見他下來出去尿尿,就隨出去了,見沒人,我左手握根筷子,右手這樣一彈,嗖,那根筷子就進他后腦勺了。”白毛問:“這倆事你跟你師傅說了嗎?”“沒說,他就夠鬧的了,說它干啥?!卑酌Z重心長的告訴遠難:“徒孫子,有些事,要看好火候哇,有時候做,是幫他。做得不是時候,那就是害他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