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藤一雄殞命百丈崖下,石川少佐的全部希望就都落在了柳明二郎的身上。這個時候的石川少佐,又重新拿穩(wěn)望遠鏡,關注起在懸崖絕壁上仍在用命苦苦攀爬的柳明二郎,只聽石川少佐邊看邊叨咕:“好,好,上去了,上去了,祝賀你柳明二郎?!绷鞫缮系搅搜马敚^察了一陣,見附近無人,這才放心的打開細繩,把細繩放到崖底。石川少佐指揮人手把準備好的大繩拴好頭,示意柳明二郎拉上去。柳明二郎拉上了大繩,拴在朱林山他們拴過的樹干底部,然后把大繩的一頭放了下去,再把細繩的另一頭也放了下去。石川少佐第一個手握大繩,腰上拴了細繩,就這么一爬一拉,石川少佐很快就上到了崖頂。等崖下的日本兵全上來了,石川少佐一聲低喝:“舉槍,放三槍,為加藤一雄送行?!比暸艠岉戇^,石川少佐低頭看了看百丈懸崖,一揮手:“走?!本晚樦炝稚讲沙龅男〉?,追了下去。
此時的大塚大佐,正在他的辦公室的墻上掛著的軍用地圖上,找百丈崖的位置,找了三遍才找到,順著百丈崖往下看,與百丈崖挨著的窟窿山。大塚大佐小聲念叨:“老爺嶺,百丈崖,窟窿山,他下步要去哪里?”“報告?!薄斑M來吧?!贝髩V大佐在聲音中已經(jīng)聽出是岡本了,所以,“進來吧”三個字聲音低沉,語氣陰冷,還沒等岡本站穩(wěn)開口,一樣低沉而陰冷的問話已經(jīng)送進了正心慌耳熱的岡本的耳朵里?!皩揪?,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是一個很想成為將軍的有理想的軍人,還能記得出發(fā)前臨戰(zhàn)會議上說的四條,也就是只有四個字的總部署嗎?想不起來的話,我再重復一遍,‘一驚、二攆、三擾、四跟?!薄坝浀?,記得?!睂镜拖骂^,很恭敬,很謙卑的插話回答著。“我不想聽你這個時候回答我,你還記得總要求嗎?我還重復說給你聽,‘不能傷亡一個人,我們死不起,天皇的目標有俄羅斯、中國、還有東南亞,用大日本國的一條人命換他們的一百條人命,我們都換不起?!鰹橐粋€肩負天皇特殊使命的軍隊指揮官,你知道你的對手、那一群響馬,中國人常叫他們?yōu)楹拥倪@幫有武器的野蠻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嗎?我把我對他們的認知告訴你,他們各個是亡命徒,又各個比狐貍還狡猾。他們不但槍準,刀準,手法狠,手段黑,而且又是一群見便宜就上,見硬就躲,見危險就溜的非?,F(xiàn)實的人。連自己的對手有什么特點都不清楚,怎么指揮你的部隊?你能真實的說一下這一天一夜的戰(zhàn)況嗎?”說到這,大塚大佐加重了音調,語氣充滿了不可原諒?!澳阌靡话俣鄺l大日本皇軍優(yōu)秀軍人的生命,只換回一個東亞病夫,不!一個正人所不恥的,就連中國人都稱他們?yōu)楹拥谋百v者的生命。你說我們戰(zhàn)前的部署是殺雞用牛刀,這個結果,你,岡本君,怎么解釋?”岡本被問得張口結舌,只能低聲的說:“大塜大佐,對不起,我…”還沒等岡本“我”的后邊想接著說的是什么話,大塚大佐已經(jīng)進一步加重了語氣截住話頭說:“對不起?你的一聲對不起,能換回因為你的傲慢自信、因為你的自以為是、因為你的狂妄,因為你的蔑視本次作戰(zhàn)部署、因為你的拒絕完整執(zhí)行本大佐的命令,因為你而丟掉性命的那一百多名大日本皇軍優(yōu)秀軍人保貴的生命嗎?”說完這句話,他轉身拿起自己的戰(zhàn)刀,邊拔出刀,邊用一塊干凈的白布擦著邊繼續(xù)說:“為了你的體面和自尊,就用我的這把刀了斷吧,讓你的靈魂去向天皇謝罪吧。”說完這句話,他把戰(zhàn)刀扔給岡本,頭也不回的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宜凌縣城的北城門外,五匹馬上的五個日本指揮官正看著一隊隊日本兵涌出城門。大塚大佐騎在馬上正在和一個中佐說話:“山口君,這是岡本指揮過的部隊,這支受過恥辱的部隊就交給你了,拜托了。”“大塚大佐放心,在預定地點迎候您?!闭f完,山口中佐一鞭子打在馬的后屁股上,一陣馬蹄聲由近而遠。大塚大佐望著不斷涌出的部隊,自言自語的說:“朱林山,你就是只虎,也鉆不出今天的網(wǎ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