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林秀秀這樣能直視且半點(diǎn)異樣沒有的,這還是頭一個。
他抬手摸了摸那斷開眉宇直入鬢角的刀疤,心底里無端放松了許多。
韓毅頷首,也借機(jī)錯開看向林秀秀的目光,點(diǎn)頭應(yīng)道:“眼下沒旁的事兒,弟妹若是著急,我便先帶你走一趟。左右那管事兒家,離著也不遠(yuǎn)?!?br/> 沒等林秀秀道謝呢,王氏就拉住她的袖子,小聲說道:“秀秀,可不敢去......”大概是怕被聽到,她還可勁壓著聲音說道,“要是出了事兒,你跟娘這身板可頂不住他一拳頭......”
王氏說的小聲,為防著韓毅,還時不時偷摸瞧他一眼。
只是她卻不知道,她自以為旁人聽不到的話,卻讓韓毅猜出了七七八八。畢竟,如她這樣排斥自己的人,韓毅不知遇到了多少回。
所以,韓毅無論在村里還是在外頭行走,從來不會做爛好人。像今天這樣主動湊上來詢問,大抵也就這一次。
林秀秀見王氏臉色蒼白,不由笑道:“娘,韓大哥要真是惡道的,怕是在咱們村都能橫著走了,哪里會容得村里人背地里嫌棄他?”
這話說的實(shí)在有道理,甚至王氏都反駁不了。就現(xiàn)在,人人唾棄的癩子都能在村里橫行霸道,更何況是韓毅這樣五大三粗的后生?
他要是真有壞心思,怕是一個村子的人都攔不住。
想到這里,王氏的心也就稍稍放下了一些,只是依舊不敢像林秀秀一樣坦然的面對韓毅。
林秀秀想了想,最終沒敢跟王氏說,許是她剛剛的“悄悄話”早就被韓毅聽到了。畢竟,上回自個讓那人走慢一點(diǎn)的音量,也不過就這么大。
想到之前他救自己后說的話,林秀秀心里莫名覺得有些心疼。
明明算得上是好人,卻因著外人的偏見不讓她說。
換個人,怕是早就吹噓上天了。
而且,他能顧忌著自己的名聲提醒她,這樣的人就算惡能惡到哪里去?
韓毅并沒在意王氏的態(tài)度,只是在倆人都點(diǎn)頭后,就帶了她們穿巷子往個胡同里去了。
頭進(jìn)胡同前,林秀秀仔細(xì)問過那家管事兒的情況,知道那人以前同韓毅一樣,是鐵匠。后來媳婦娘家有個在陶窯的親戚吃醉酒跌破了頭且傷了腿腳,沒法子再干了。
那管事兒媳婦是個心思靈的,一得了消息,就湊了湊家底買了許多東西尋了她那親戚。幾番借著探傷的由頭上門后,那親戚就有些不落忍了,最后索性把他弄到了陶窯上做工。
雖說打鐵燒陶一家親,可事實(shí)上,陶窯的活計(jì)比打鐵要清閑許多,而且掙得還多。
那人原本只是個燒火的。不過他是個勤快的,加上他媳婦幫著走動人情,沒兩年兒就被提拔成了小管事兒。眼下,日子過得也算順?biāo)臁?br/> 只是這順?biāo)斓娜兆記]過多久,就是因著他媳婦接連生了仨閨女,所以前些日子被老人逼著分了家。
所謂分家,實(shí)際上就是讓他們夫妻帶著孩子凈身出戶了。
不僅凈身出戶,每年還得給他爹娘送奉養(yǎng)。算起來,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日子,瞬間就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