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同徐廣川一路絮叨,在他們遠方拔出一座高峰,峰巒蒼郁,沒入云端,而在這山麓處,漸漸浮現(xiàn)一個村莊的輪廓。
“顧兄,前面就是望云村了,此村之上,是望云峰,乃是吞云宗下一峰,我先前所說前途,便是那里。”徐廣川說得神采奕奕,眼中不時生出向往之意。
“吞云宗?”顧離朝那高峰望去,那云霧中,隱隱約約有些亭臺樓閣,很是奇妙。
“凡人欲求長生,唯有求仙修道,這吞云宗正是道法所在,每過一月,峰上會有人下來,挑選資質(zhì)不錯之輩,入宗修道,我也是聽聞這消息才趕了過來,不知能否有這運氣?”
徐廣川仰頭看峰,向往更深,黝黑卻是結(jié)實的身軀微顫一下。
“求仙修道……”顧離喃喃著,心中念到自己對這長生不感興趣,但修道似可擺脫以往的弱小,若有機會,也是一條不錯的選擇,既然活下,那就要有所追求。默默堅定一聲,繼續(xù)朝前邁步。
隨著兩人臨近,那村莊愈加清晰,雖然有不少草屋,但也有酒樓,鬧市,盡顯繁華之象,許多人影在穿梭忙碌,似不亦樂乎。
步至村口,兩旁稻田濃綠,水線交橫,一些小孩在上嬉戲玩耍,幾個頭戴草帽的老農(nóng)辛勤地犁牛耕作,很是和諧。而在一片平和景象中,三個粗臉大漢立在村頭路標側(cè),面露兇獰,很煞風景。
“樊莽!”
徐廣川看到那中間大漢,心中生出怯意,臉色畏懼,他雖也有些力,但與大漢相比,還是稍稍遜色,況且對方有三人,猶豫了下,才示意顧離小心,有意避開地走過去。
三個大漢,中間的有著絡(luò)腮胡子,袒胸露乳,渾身膘肉四射,而他左側(cè)的,尖鼻肥臉,身子略扁,神色呆滯,顯然不怎么聰明,右側(cè)大漢,側(cè)臉劃著一道疤痕,面皮一直抽搐,似得了痢疾,兩側(cè)大漢雖然都很強壯,但都沒中間的剽悍,想來他應是三人頭目。
“站……住,你小子吃……了豹膽,見了樊爺,也不招呼!”
面皮抽搐的大漢見徐廣川攜著顧離走過,卻沒停留,一步橫立兩人面前,皺著眉頭,有些結(jié)巴地吼道。
徐廣川眼見不可避開,強擰一抹笑容,朝向中間大漢,鞠躬而道:“剛見樊爺專注,所以不敢打擾?!?br/> “你放……放屁,明明就是沒……沒把樊爺放……放在眼里!”
徐廣川和顧離看他半天哼不出一字,內(nèi)心焦躁,但礙于威勢,還是忍耐著聽他說完。
那大漢還要再說,樊莽跨步出來,身上腹肉抖動,臉上難看地白了他一眼,厭煩之極地道:“行了,趕緊給老子滾回去,少丟人現(xiàn)眼!”
大漢隨即萎焉下去,紅著面怔怔后退,臉上露著苦澀笑容。
樊莽略有頭痛,不再理他,冷面看向徐廣川,氣勢居高臨下。
“留下錢財,放你過去!”
淡淡的幾個字出口,徐廣川咽著唾沫,今日的藥已經(jīng)打翻,褲袋空透,羞澀無比,哪還拿得出半毛錢,心中不禁苦悶,只好假意笑道:“樊爺,我這前日不是剛給嗎,通融通融啊?!?br/> “嗯?”樊莽臉色立沉,烏眼瞪大,看得徐廣川心里驚懼不已,渾身冷汗?jié)B下,腳下縮了一步。
“前日是前日,今天的依舊要給,你這朋友,衣著不錯,問他有錢沒有?”
樊莽細觀徐廣川神情,似真沒有錢財,既而看向顧離,摩挲著下顎胡子,打量起來。
望云村乃在吞云宗下,集結(jié)各處欲望求道人士,每日居住所需不菲,迫于生計,一些人也是干起了劫掠勾當。
明晰所有的顧離低頭思慮,徐廣川在一旁,撓頭看他,猶豫著是否要說,畢竟這事與他無關(guān),被無端牽連進來,似有不妥。
“娘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人活一世全靠嘴,我這也是……為他好啊?!?br/> 顧離沉思,右眼透出一股深沉,不待徐廣川開口,走近樊莽,面露驚愕之色,連連看他幾眼,有些不可置信。
這一幕,使得其余人紛紛詫異,樊莽更是一腦霧水,就算害怕,也不是這般反應,不曉他意欲何為,而徐廣川心中膽戰(zhàn)不已,生怕顧離惹惱了樊莽,禍連自己,就要伸手去拉,還未出手,顧離又再次開口,內(nèi)心不由震顫。
“我觀閣下眉宇間紫氣閃過,是有紫運降臨,將近可會得道啊,看著在下有緣見到的分上,閣下若是得道,可要提攜一番?。 ?br/> 顧離這一語道完,立刻躬身而拜,神色拘謹恭敬,樊莽愣了會兒,忽然仰天大笑,驚得徐廣川又縮了一步,以為顧離定是惹怒了他,自己還是看好情況,準備跑路。
“我就說老子有仙人的命,算你小子有眼光!”
樊莽激動地猛拍顧離后背一下,震出一股厚力,顧離險些跪倒,踉蹌了幾步,才穩(wěn)住身子,繼續(xù)道:“閣下雖有道運,但隱隱間似有一絲黑霧,因是孽債所至,奉勸閣下最近最好放棄這半路劫人的營生?!?br/> 樊莽這時面容凝住不語,挑起濃眉,細觀顧離,看他神色莊重,眼神深定,倒有幾分真切,摸著胡子,思索起來。
“完了,完了,我怎么就帶上他了呢,又要把我坑苦了!”徐廣川這時黑臉更黑了,心跳加速,逃跑之意又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