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學堂里有專門的人安排歇息的地方用午膳,好在幾人不在一處,倒也相安無事。
待到下午上課,陸苒珺看著面前擺上她熟悉的琴后,雙手忍不住微微顫了起來。
前世在牢里時,她曾多少次回想過那日日夜夜,彼此纏綿的琴聲,沒有一次不痛恨著。
而這雙能寫能彈的手在那個布滿刑具的牢房里,被拔了指甲,手掌釘入木樁,雙腿更是受著梳洗之行,令她痛不欲生。
如今她又成了那個完好無缺的少女,抬手恍惚地撥弄了下,琴弦顫顫,余音裊裊,她卻未再動了。
見著她愣神,女先生看過去,喚了聲,“三小姐,三小姐?”她提高了聲音。
陸苒珺回過神來,眸子頓時恢復了清明,“先生?”
女先生皺眉,“三小姐怎的不奏,若是不舒服,就回去歇息吧!”
對于這些嬌慣的小姐,她也沒多少耐心。
聞言,坐在旁邊的陸茗勾起了嘴角,愈發(fā)用心地彈奏著曲子,仿佛在示威一般,一聲聲傳入陸苒珺的耳里。
陸苒珺低了低頭,知道女先生這是不滿了,道:“是學生的不是,請先生莫怪!”
說著,她深吸了口氣,緩緩地抬起手,撥上琴弦。
見此,女先生也不再看她。
陸苒珺手指有些不著力,彈的并不好,只勉強聽出個曲調。
幾曲過后,陸婉清與陸茗得了女先生的稱贊與指點,陸蔓在此上卻是不大出色。
輪到陸苒珺,女先生只道:“三小姐并不適合彈琴,只要略懂一二便可,回頭再多練練,也能彈個幾曲?!?br/> 陸苒珺心不在焉地謝過,并未將陸茗的嘲諷之色看在眼里。
其實,她不是不適合,相反,有個人還說過,她極具慧根,彈奏的琴音頗有靈氣。
因著這句話,她苦練琴藝,后來更是在他的指點下,大有所成。
現(xiàn)在想想,只覺得是個笑話。
其余時間里,先生讓她們各自再練練,其他幾人皆動了,唯獨陸苒珺卻是沒再碰過面前的琴,反倒是練起了字來。
待到下學后,女先生無意中見到壓在書桌上的字,皺了皺眉頭,根底扎實,落筆蒼勁。
明顯是一手好字,再看了一眼座位,沉默會兒,終是轉身離去。
路上,陸婉清有事便先走一步,陸蔓還是一人。
倒是陸茗落后幾步與陸苒珺走在了一起,她看了眼陸苒珺,道:“四姐姐如今真是好大的脾氣,若不是熟悉你,我都要懷疑是誰假冒的了?!?br/> 從頭到尾也不搭理她一句,還真是裝的清高呢!
本是開玩笑的話,陸苒珺聽了,卻是頓下腳步看向她,“我雖不是假冒的,不過,也不再是從前那個陸苒珺了。”
陸茗臉上的笑意微滯,有些不解,“什么?”
“所以,”她靠近她,“五妹以后還是少惹我,不然,我不會客氣的!”
陸茗冷下臉來,“四姐姐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罷了。”陸苒珺看著她那張秀氣的小臉漲紅,柳眉倒豎的模樣,并不在意地緩緩離去。
風吹過,徒留一襲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