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清晨,大陸極南之地,寒風瀟瀟,飛雨飄零。
唐九戴著斗笠,挑著籮筐沿著村里的土路深一腳淺一腳低走走停停,走幾步停下來放下籮筐,然后用鐵鍬把地上的牛糞鏟到籮筐里,干的濕的全不管。
撿牛糞賺工分,年近四十的唐九每天都會起個大早,風雨無阻。沒工分就沒口糧,沒口糧就要挨餓。
東元1981年1月3日,清晨時分,公雞鳴過數回。
陸港市西城區(qū)百興農副業(yè)生產大隊,一片面積很大但布局松散的土屋群之中,居中位置是一座有前后院坐北朝南的院落,占地面積足足有10畝地,其后院實際是一大片農田。
唐九走過這座院子,停下腳步來打量,那對開的院門拉環(huán)上的鎖是打開了的。
“老李家回來人了?!?br/> 嘟囔著,唐九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即哼著曲往村外尋牛糞而去。
一定是老李家回來人了,因為沒有什么小偷小摸敢撬他們家門鎖偷他們家東西。
細雨飄灑著落下,南方風格十足的拱頂房屋在灰蒙蒙的天色之中暮氣十足。呈“門”字型布局,居中是中堂,左尊右卑,中堂左邊的臥室是所謂的主臥,右邊是次臥,再往兩側去還有兩個廂房,隨即朝南走,廚房、飯廳、雜物間、儲糧室,足足八間房。
這種宅子,又稱八間房。
解放前,這座院子的主人是地主。
李路悠悠醒過來,睡夢中似乎聽到了遠久記憶中的歌聲。他摸黑伸手去摸手表,卻摸了一個空,于是呼喚起機要參謀來,“小方?”
沒有回音。
爬起來,李路又喊了一句,“小方?備車,今天國安會首長下來視察,我得早點到基層……”
后面的“局站”二字沒能說出口,李路呆住了。
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被俘虜關押了起來。
此時,所在的屋子昏暗得很,只有那窗戶微微透過來的光亮,讓他看清楚了所處的環(huán)境。一張木板床,剛剛被自己掀掉的被子是褪色嚴重的軍被,但是看那樣子絕對不是現在的軍被。
再一看房間里的其他布置,空空如也,貼著墻壁放著一只綠色的麻布口袋,墻壁上嚴謹地掛著軍用挎包和水壺,一雙新的綠色膠鞋整齊地擺在口袋邊上,邊上還放著一把56沖配備的刺刀,也就是傳說中的三棱軍刺。
只需要看一眼,李路就能肯定,這些是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部隊的東西。那個年代,迷彩還沒有大規(guī)模列裝部隊。
作為華夏陸軍中最年輕的少將情報官,李路絕對不會看走眼。
定了定神,李路猛然起身往外跑,打開中堂的對開式的木門,外面光亮投射進來,他緩緩轉過身,看著空空如也的中堂正中墻壁上掛著的太祖像與總司令像發(fā)呆。
畫像上的太祖和總司令穿著的還是紅軍時期的軍裝。
李路瞳孔凝聚,發(fā)足狂奔出去,沖出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