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傍晚,帶著幫閑們想要來興師問罪的章管事驚得合不攏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張富貴得意洋洋地說:“老狗……啊呸,章管事,怎么樣?麥子都收上來了,還想打咱們的軍棍嗎?”
章管事瘋了一般圍著麥穗堆積的小山轉(zhuǎn)了一個(gè)又一個(gè)圈,不敢置信地說:“絕不可能!兩天時(shí)間不可能干完七八天的活……”
張富貴不耐煩地說:“麥子都擺在你面前了,還有什么不可能的?要不你一粒粒掰開看看真假,看看我們是不是動(dòng)了手腳?!?br/> 章管事停了下來,伸手指著軍戶們,厲聲說:“你們肯定使了妖法,我要去縣城,找道士來做法,你們給我等著。一個(gè)個(gè)裝神弄鬼的,都別想逃!”
張富貴大怒,忍住了上前踹這章管事一腳的沖動(dòng),指著他的鼻子說:“收不上麥子要打,收了麥子要找茬,你到底鬧哪樣?俺忍你這老狗很久了,仗著顧千戶的勢,老是找咱們的茬。不就是哥幾個(gè)沒孝敬你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不過是千戶腳邊一條狗,憑什么讓咱們孝敬你?”
章管事似乎被戳中了心思,面紅耳赤,指著張富貴:“你你你……”
幾個(gè)幫閑見老大受氣,擼起袖子上前,吆喝道:“怎么著,想挑事咋的?”
章管事恨恨地一揮手:“這些軍漢想惹事,給老子教訓(xùn)他們!”
幫閑們?nèi)藬?shù)處于明顯劣勢,可是一點(diǎn)也不發(fā)憷,從腰間抽出鐵尺之類的家伙,呼呼揮動(dòng)了幾下,朝軍戶們逼過來。軍戶們雖然人多,可是手里沒家伙,似乎也沒人打算以武力抵抗,只是緊緊簇?fù)碓谝黄?,?zhǔn)備以血肉之軀承受對(duì)方的沖擊。眼看一場沖突就要發(fā)生。
這時(shí)陳雨站了出來,大聲說:“章管事,你是真打算把事鬧大?”
章管事哼了一聲:“這時(shí)候想求饒?晚了?!?br/> “我壓根就沒想過求饒?!标愑昶届o地說,“只是把事鬧大后,你想過后果嗎?”
章管事與幾個(gè)幫閑對(duì)視一眼,然后大笑。
“打了你們這些下賤的軍漢又如何,能有啥后果?”
有幫閑揶揄道:“怎么沒后果?打他們要費(fèi)力氣,咱們免不了腰酸背痛??!”
“哈哈哈哈……”這些人又是一陣狂笑。
等笑聲漸漸平息后,陳雨說:“先別忙著笑,我給你們分析分析:第一,講道理,咱們干完了農(nóng)活還被毆打,沒人咽的下這口氣,反正我是不打算再在千戶所呆下去了,相信兄弟們也是一樣。那么我們就有一個(gè)選擇,帶著家人離開,再也不回來,以后千戶所的軍籍黃冊上就只有空名字了……”
章管事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瞪著陳雨:“你想煽動(dòng)所有人逃籍?”
陳雨環(huán)顧左右:“千戶所總共也就五六百戶人吧?今天站在這里的都是所里的正軍,至少占據(jù)了所城青壯的一半以上,如果都走光了,顧千戶不說成為孤家寡人,除了你們這些廢物之外,也就剩下些老弱婦孺了,靠誰給他種地,靠你章管事嗎?”
這下章管事徹底笑不出來了,他有些慌張,手指幾乎戳到了陳雨的鼻子:“你用逃籍威脅我?就不怕被清勾回來,軍法處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