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只能場中較藝、擒捕小賊,上不得堂堂之陣?”聽了陳雨的話,顧影很是不忿,“你以為你一個飯都吃不飽的軍戶,還真能領兵打仗不成,還是老老實實回去種地吧!”
陳雨平靜地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以你的格局,也就看得到千戶所這彈丸之地了,自然不會明白我胸中丘壑。”
顧影有些意外:“你的軍戶同伴,還有你們的父輩,一輩子都在千戶所打轉,你居然還有跳出去的野心?”她對陳雨的好奇心徹底被挑起來了,圍著對方轉圈踱步,“你和我見過的任何軍戶都不一樣,見識、氣度、言談舉止倒像文登縣……不,像濟南府里的那些文官。不對啊,你應該從未上過私塾,每天就是種地,怎么會識字,還懂這么多典故?你真的是咱們千戶所的軍戶?”
這個問題一下把陳雨難住了,對啊,怎么解釋識字的問題?抓藥之類可以用祖?zhèn)髅胤絹硖氯墒翘焯旆N地的軍戶識文斷字就很詭異了。隨手賣弄一下學識,沒想到反倒把自己套進來了。
顧影臉色嚴峻起來,反手從身后的兵器架上抽出了刀,喝道:“說,你是不是細作,混進千戶所有何企圖?”
這奇葩的腦洞把陳雨雷住了,他哭笑不得:“二小姐,就憑識字斷定為細作,也太武斷了吧?咱們能不能理智一點……”
這時有人出場給陳雨解了圍。隨著幾聲咳嗽聲,顧千戶從一座假山后面轉了出來。
“父親?”顧影有些意外,“你怎么到練武場來了?”
顧大錘擺了擺手,示意顧影回避?!澳阆热バ菹ⅲ矣行┰捪牒托⌒值芰牧?。”
陳雨心想,難不成因為自己和他女兒獨處,要找自己算賬?古代講究男女授受不親,雖然顧影壓根不把她自己當妹紙看,可人家做爹的未必這么想啊。
顧影走后,顧大錘盯著陳雨看了半響,良久之后,問道:“你真是本所的千戶?”
陳雨低下了頭,防止老狐貍從自己的眼神中看出端倪,回答道:“是?!?br/> “你們說的話,我剛才也聽見了幾句。據(jù)我所知,所內(nèi)軍戶能識字的不是沒有,可是能像你這樣能引經(jīng)據(jù)典的絕無僅有?!鳖櫞箦N疑惑地說,“我已經(jīng)查了你的軍籍黃冊,也派人去你家中和鄰居家打聽了,身份確是真實的。可是我就更糊涂了,你費勁心思給彪兒治病,到底圖什么呢?”
陳雨在腦中推演了幾種說辭,沒有一種能夠解釋對方的疑問,只能避開這個話題,直接回答后半句了。
“千戶大人,我怎么能識文斷字,并不重要。既然你想知道我的目的,今日不妨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br/> “可以?!鳖櫞箦N點點頭,“這幾日彪兒已經(jīng)恢復的差不多了,痊愈只是時間問題,說明你的藥方是真的,并無歹意。現(xiàn)在講出你的要求吧。答應你的事,一定兌現(xiàn),本官一向說話算話?!?br/> 陳雨斟詞酌句地說:“我想在衛(wèi)所內(nèi)謀求一官半職,并撥一塊地方,讓我屯田練兵。前幾日跟我來府里的那些兄弟也都撥給我?!?br/> 顧大錘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你腦子沒壞吧?衛(wèi)所雖然幾無可戰(zhàn)之兵,可是從都司衙門到衛(wèi)指揮使、千戶、百戶、總旗、小旗,層層管轄,嚴密至極,除非逃籍,誰能掙脫這張網(wǎng)?你又怎么可能脫離于衛(wèi)所之外,單獨屯田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