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侍郎說完這番話之后,捋須看著蘇宸,淡淡笑道:“蘇宸啊,你未來的前途,皆在你今日的一念之間,揚名立萬,給自己加持身份,不要只做一位沒有還手能力的富家翁,否則,隨時都有可能成為國破的陪葬品!”
蘇宸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臉色流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嘴角扯動說道:“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除非蘇宸早點逃亡北地,投靠趙宋,否則,待在南唐的確前途堪憂。
韓熙載跟他說的辦法,只是險地保身之法,等于火中取粟,還是有些危險的,如果防患于未然,早點逃走才是上策。
不過,長江沿岸早就被封鎖了,北岸是宋軍,南岸是唐軍,戰(zhàn)船林立,金陵渡的船只也不會北上,登船者都要經(jīng)過仔細(xì)搜查和身份核實,他想要無聲無息北上宋地,也是很困難的。
何況自己在潤州已經(jīng)有了一些殷實家底,有了白素素的合作,有了彭箐箐、柳墨濃、韓云鵬這些朋友,忽然說走,還是有些不舍的。再說帶著那么多銀子和珠寶,過江并不容易,到了對岸,會不會被宋軍當(dāng)做奸細(xì)處置,也不好說。
而且他現(xiàn)在是南唐戶籍,去了北宋是黑戶,在哪立足也是個問題。
韓侍郎見已經(jīng)說動了蘇宸,心中暗自高興,畢竟對方也是聰明人,不會不為自己的處境考慮,漸漸引入自己為他設(shè)計的道路上來。
“老夫認(rèn)為,你接下來的第一步,就是參加今年的秋闈,進行府試。這十多年來朝廷都是以詩文辭賦取式,有時候一詩一文,有時候是一詞一文,在詩詞上,你的才氣沖霄,老夫并不擔(dān)心,只是駢賦文章方面,卻一直沒有表現(xiàn)出來,此時可如實跟老夫交個底兒,你究竟學(xué)過魏晉隋唐的文章漢賦沒有?”
蘇宸想了想,在初中高中背過的那些文言文,原本早有些模糊了,但是穿越之后,在腦海里記憶似乎變得清晰不少,此時如實回答道:“倒是也看過一些,不過曾經(jīng)未打算進入科舉,所以沒有按照科舉的思維去研究駢文和經(jīng)學(xué)考點,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來泛讀的,比較雜,不成系統(tǒng)?!?br/>
韓侍郎聞言,微微點頭,覺得蘇宸說出這般一番話,倒是符合邏輯,也符合蘇宸的情況,于是好奇問道:“比如呢,看過哪些具體文章,說出來,讓老夫聽一聽,心里有個數(shù)?!?br/>
蘇宸沉吟一下,說道:“孟夫子的《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諸葛先生的《出師表》、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劉禹錫的《陋室銘》、杜牧的《阿房宮賦》,王勃的《滕王閣序》等等,還有一些《論語》《左傳》《道德經(jīng)》里的文章,如“鄒忌諷齊王納諫”之類的?!?br/>
這些文章流傳千古,名氣很大,后世從小學(xué)、初中、高中課本中,都會逐漸接觸文言文,只要上過學(xué)的人,估計沒少被古文折磨,在課堂里背不下來站墻根的懲罰也是常見的。
韓熙載淡淡一笑道:“你倒是會投機取巧,專門背一些華麗名篇,冷門的儒學(xué)經(jīng)學(xué)等知識點卻有所忽略。”
蘇宸笑著道:“有些文章太枯燥了,我只是隨手翻翻,也做不到博聞強記、過目不忘,所以,能夠記住的,背下來的,并不算多,寫詩詞的時候,無須引經(jīng)據(jù)典那么多,所以才能信手捏來,若是讓我規(guī)規(guī)矩矩寫駢文應(yīng)付科舉,那就困難了?!?br/>
韓熙載輕輕一嘆,沉思良久,忽而問道:“若是讓你來寫文章,你最擅長寫什么題目?”
蘇宸腦海中快速浮現(xiàn)宋代此人的駢文等,似乎最熟悉的莫過于周敦頤的《愛蓮說》,以及范仲淹、歐陽修的這個游記、那個游記,于是答道:“寫蓮的文章我擅長,或者寫游記,因平時我四處游玩,對寫游記擅長一些?!?br/>
韓熙載聞言后眼神一亮,總算他有擅長的題目,這就好辦了,松了一口氣道:“哪一方面的游記?”
蘇宸脫口而出道:“比如某某樓記,某某亭記這種,我都可以寫,應(yīng)該不會差;但若是給我命題文章,從儒典經(jīng)學(xué)中隨便抽出一句讓我硬湊寫文章,那我可寫不來,也不喜這口,興趣沒有,自然就寫不好?!?br/>
他此時在找著借口為自己敷衍,真實理由,當(dāng)然是學(xué)校語文課本里沒有那么多宋代名篇,自己只記住那么多。
“嗯,老夫知曉了。”韓熙載心中一動,他已經(jīng)想好了,自己回京復(fù)官,應(yīng)該選擇六部中哪一部的侍郎。
蘇宸則有些莫名其妙,心想你知曉也沒有用啊,府試的秋闈和省試的春闈,那得真考這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