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別說是在場之人,就連周淮也愣了,他有多少年未曾見過沈鶴之擊鞠了。
擊鞠在大朝尤為盛行,全因高祖皇帝喜歡在軍營時以馬球的形式練兵,待山河一統(tǒng)后,將這馬球之技帶到了宮中,加入競技和觀賞性,演變成了如今的擊鞠。
故而最早便是在權(quán)貴間盛行,宮中每年還有擊鞠大賽,權(quán)貴們爭相觀賞,文人們也為此作畫題詩,以此為風尚雅事,而后才慢慢的傳到民間。
曾經(jīng)周皇后年輕時便十分擅騎射擊鞠,冊封之后雖不能下場擊球,也會年年舉辦比試作為觀賞。
自從她病逝,沈鶴之便再未碰過此物,周淮還以為他是怕睹物思人,沒想到今日還能見到他重拾此物。
而二皇子和沈承澤都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太子這是什么意思?
可不管如何,依目前來看,不過是打場擊鞠也不會有多大的損失。沈承澤比太子小了七八歲,自封地進京數(shù)年從未聽說過太子會擊鞠,想到方才自己所受之屈辱,低垂著的眼眸中閃過些許狠戾。
既然是太子提出的擊鞠,對手又還是國子監(jiān)的學子,那到時若是馬場上馬與球無眼,一不小心傷了太子,也與他們無關了。
至于二皇子沈元徽,他倒是見過自家皇兄擊鞠,不過那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況且這十數(shù)年來皇兄都專注于朝堂之事。
皇兄找沈承澤比試,簡直就是以卵擊石,但他就喜歡勝之不武的事,尤其是能看到皇兄吃癟,光是想想都覺得舒爽,與沈承澤交換了眼神,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為了怕沈鶴之改變主意,沈承澤還故意裝作為難地道:“這……殿下若是來晚了,還想看比試,不如讓周家?guī)孜还酉聢雠c我們切磋一番,您金尊玉貴的,還是小心為好?!?br/>
沈鶴之冷著眼看向他們二人,像是聽到什么極可笑的話,勾了勾唇,“怎么,不敢?”
沈元徽見事成了,趕緊上前按著沈元徽的肩膀讓他住嘴:“皇兄愿意指點我們,那是我們的榮幸。既然皇兄有興致,那弟弟們定是要奉陪到底的,皇兄請?!?br/>
太子殿下下場擊鞠,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頓時所有人都來了精神,但都隱隱在替沈鶴之擔憂,畢竟沈承澤雖然紈绔,可方才馬球的能力還是有目共睹。
唯一覺得興奮的就是秦歡了,她之前只在畫上詩里聽說過擊鞠,待親眼見過之后,瞬間喜歡上了這種合作與對抗的游戲。
從聽到沈鶴之要上場起,就拉著他的衣袖左右的晃動,激動的小臉都紅了,“舅舅,贏他?!?br/>
沈鶴之懶得再去拯救被她扯得皺巴巴的衣服,挑了挑眉看向秦歡,“你見過我擊鞠?”
見秦歡老實的搖頭,他又問道:“你就如此相信我能贏?”
“那是自然,舅舅什么都會,是天下最厲害的人,一定能贏他們,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秦歡說的真心實意,卻把周燕珊聽得在心里連喊高明,若要比拍馬屁,秦歡認第二,絕對沒人敢搶第一,她何時才能睜眼說瞎話到如此境界,就不會總挨手板子了!
而沈鶴之則是被那個落花流水給逗樂了,黑了許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別的神色,“別以為說兩句好話,就能免罰,在這好好等著,再惹事,家規(guī)處置?!?br/>
說完給了周淮一個眼神,讓他照看好這兩個不聽話的小孩,大步朝著國子監(jiān)所在的那邊走去。
待到一刻鐘后,兩邊都重新調(diào)整好了人員穿戴好了衣帽,周淮也帶著他們到了最高的觀臺上。
從上往下看,秦歡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沈鶴之。他穿著與學子們一樣藍白相間的打球衫和幞頭,這是她頭次見到沈鶴之穿這類服飾,竟然看著并不覺得違和。
他身材頎長金質(zhì)玉相,平日給人一種清冷不可攀之態(tài)。而此刻手握韁繩身姿筆挺的高坐馬上,卻讓他有種特殊的少年意氣,甚至比身旁的學子們還要打眼。
秦歡仿若看到了十七八歲的沈鶴之,臨風玉樹朗若日月,不知怎么的,光是看著他,她便移不開眼,甚至心若擂鼓般飛快得跳著。
還是身旁的周燕珊看到她臉紅撲撲的,以為她是站得久了身體虛,趕緊輕輕的碰了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