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微和余望幾乎每兩個月都有信件往來,而都是由趙全代為轉交,只是這已經(jīng)過去三個月了,居然一點音信也無,趙微幾次去尋趙全:“全叔,最近有我的信件嗎?”
趙全搖了搖頭,知他是問余望的消息,道了句:“不曾?!?br/> 趙微一時之間雖然覺得這有些蹊蹺,但是轉念又一想了,余望這廝怎么的也奔三了吧,需要自己一個小孩子操心?搖了搖頭就把擔心的念頭給晃蕩了出去。
而趙微再次得到余望的消息時,便是那朱雀門邊的布告欄里。
“……乾興元年狀元余望余海東,于乾興二年外放廣州府香山縣,在任八年勾連滕國走私商貨,販賣私鹽,中飽私囊,現(xiàn)已押解回京聽候發(fā)落,大漢朝廷對一應貪墨瀆職者,絕不姑息,貼此告示,以警……”
趙微看見這些如遭雷擊,想再看得仔細些,卻已被趙晴拉著踉蹌著回了太傅府。
而此時,趙全卻遞來了一份信,落款正是余望。
“見字如面?!?br/> “朝廷來了旨意?!?br/> “初做之時,并不覺得這抉擇有多困難。可真看到旨意,卻沒想過這件事會是如此的讓人難以抉擇。”
“一連數(shù)日,食難下咽,一邊是君,一邊是民。若是奉詔,則一切前功盡棄,香山百姓的生計全系我一人身上!若是不奉詔……可我受盡皇恩,怎可不奉詔?”
“難!難!難!”
信件很短,但是那三個被墨汁暈開來的“難”字,另趙微都感受到了當時余望的煎熬。
第二日的早朝上,趙禎卻是沒有坐著受百官見禮,一直站在龍椅旁邊,手中還拿著一份折子,看了看折子后,復又合上,然后又打開看了看,面無表情,但語氣卻是嚴厲至極。
“朕坐這江山以來,一直厚待爾等,然而就是有些人,做事總有些肆無忌憚。朕聽說,朱雀門外,居然余望被押解進京的告示都已經(jīng)貼出來了,動作挺快???嗯?”
趙禎說到此處,把手中折子再次合上,繼續(xù)說道:“平時做事卻也沒見你們能如此迅捷,怎么?踩別人一腳,落井下石這種事做起來是不是特別痛快?”
說罷,趙禎眼神已經(jīng)冷冷地盯著馬昊,這張貼行政布告乃京兆府尹的值司,馬昊自然知道趙禎是在說他,撲通一聲便已跪下,口口聲聲說:“陛下,陛下!冤枉啊,微臣只是照章辦事,并無其他私心??!天地可鑒啊陛下!”
趙禎卻并不搭理他,扭過頭去,卻已走下臺階,走到百官面前,繼續(xù)自顧自地說道:“朕知道國家有法律,爾等做事有章程,朕亦知你們一切依律照章辦事并無錯處,但是但凡做事之前,能否摸摸自己的良心,是否真心是為了朝廷?或者真心是為了大漢百姓?!”
趙禎聲色俱厲,百官噤若寒蟬,似乎連整個太極宮都能感受到天子現(xiàn)在的心情,一同瑟瑟發(fā)抖,殿角的灰塵都漱漱落了下來。
“朕現(xiàn)在想問問你們,若是有件事,朝廷法紀已經(jīng)嚴令禁止,但是違反了,卻有利于社稷有利于百姓,你們做是不做!”
趙禎此言一出,整個朝堂都有些嘩然,接著便是各自的交頭接耳,但是一時半晌竟是無人答話,趙禎見狀一聲冷笑,直接點名道:“蘇秦!你來說!”
蘇秦只好出列躬身行禮后道:“不知陛下所言何事?”
“你莫問是何事,你只需回答朕剛才的問題?!?br/> 蘇秦只好道:“事出從權,當從輕發(fā)落才是?!眳s是避重就輕,并不說自己該如何抉擇。
而趙禎卻是一眼就看出來了蘇秦這點小算盤,冷笑一聲后,道:“你會如何選擇?”
蘇秦頓時有些尷尬,猶疑半天后,才道:“國家法令在前,行事在后,應當先向朝廷報備之后,再行決定?!?br/> 趙禎繼續(xù)冷笑:“蘇相歷來都很是會講話的?!苯又涯抗饪聪蚶罹V:“李綱,你且說來聽聽?!?br/> 李綱邁步上前躬身行禮道:“國家法令的更改耗時日久,若是當時事態(tài)緊急,微臣應當……應當是會先違反法紀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