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駁現(xiàn)象在漢朝時期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到了宋朝同樣存在,在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北宋,如果皇帝有比較明顯的出格之處,也會遭到大臣們的勸阻,中書舍人能拒絕起草不合規(guī)定與情理的詔書,即便是被撤職也絕不后悔。北宋前期形成了以通進銀臺司為主、兩制封駁為輔的的封駁體系。雖然這并非法律規(guī)定的制度,大臣本身也并未擁有此方面的一些實際權力,但是如果社會允許此類情況的出現(xiàn),那么它也就成為了習慣法,為社會各界包括皇帝所遵守。
趙禎為了給林近開后門在這三日時間里竟然將富弼安排到了中書舍人的位置。
富弼收到任命文書也是異常驚訝,心道:“官家難道是為了幫林致遠才封自己為中書舍人的?”富弼的猜測不無道理。
但趙禎又怎么想的到自己給富弼的這個官更是被富弼玩出了花樣,給大宋開了封駁詞頭的先河,更是沒少找趙禎的麻煩。
富弼按照趙禎的意思寫了一份給林近免役的詔書,其中理由也很充分,“念林家已有兩男丁為國事送命,免去林近進作院服役以表體恤?!?br/> 此時的朝廷因宋夏戰(zhàn)事不利有意讓龐籍知延州,趙禎今日接見龐籍對其進行一番撫慰。
兩人談了會兒話后,卻見一個小黃門來稟報“官家,宋相請見!”
宋相就是宋癢,宋癢為官期間以儒雅著稱,遇事是非分明。宋癢此時為參知政事,相當于副相,見到趙禎今日給林近的這份旨意覺得有些不妥,便進宮求見趙禎來了。
“去請宋相進來吧!”趙禎看了看龐籍又轉(zhuǎn)頭對著小黃門說道。
龐籍見此起身一禮說道:“官家與宋相有事,臣下就先告辭了。”
趙禎點點頭說道:“來人送龐學士出宮。”
龐籍與宋癢被兩個小黃門帶著打了個照面,龐籍對宋癢一禮說道:“宋相先忙,我這便回去準備出京赴任去了?!?br/> 宋癢點了點頭說道:“延州之事就有勞龐學士了?!闭f完看著龐籍離去轉(zhuǎn)身進了垂拱殿。
“宋相不知有何事見朕?”趙禎見宋癢進來問道。
宋癢見到趙禎行了一禮說道:“官家這份詔書有些不妥,有寵信幸臣之嫌”宋癢手里拿的正是富弼一早起草的那份詔書。
趙禎聞言面色一變問道:“宋相為何如此說?”
“臣雖明白官家愛民如子之心,但此事涉軍國利器,更何況以民匠入兵匠也是一種提拔賞識,陛下為了一個匠人而枉顧國事,下發(fā)此圣旨臣覺得甚為不妥。”宋癢一拱手說道。
趙禎聞言也是對宋癢的固執(zhí)非常不滿,剛剛龐籍都不曾提及,此事與你宋癢又沒關系,何苦從中作梗。
趙禎反問道:“宋相對這匠人之事未曾聽聞?”
“倒是有些耳聞,不過此人既然頗懂工匠之事,更是應征入兵器作院,為國效力?!彼伟W回道。
“那宋相可知此人家中只剩三個老弱婦孺?”趙禎又問道。
宋癢想了想說道:“這卻不知,只是這入了兵匠籍并不妨礙他奉老撫幼”
趙禎接著說道:“此人并非武將又無官職何來幸臣之說”
“雖此時不是,但。。?!彼伟W解釋道。
“此時林致遠只是一個匠戶身份,父兄皆為國盡忠,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宋子民”趙禎打斷宋癢的話說道。
“可是官家參了份子與那林家可是眾人皆知之事,此時林致遠非是幸臣,焉知以后會如何”宋癢回道。
趙禎此刻著實被宋癢氣的不輕還是忍著怒氣說道:“朕是花了幾千貫銅錢買來的份子,宋相連朕的零花錢也要管嗎?”
“官家此時國庫空虛,幾千貫已是很多了”宋癢不卑不亢回道。
趙禎氣道:“那林致遠卻與朕有大用”
宋癢見趙禎生氣也是半分不讓的回道:“那林致遠與神臂弩改良也有大用,官家應以國事為重”
趙禎見宋癢又是神臂弩又是國事為重的說辭,倒覺得與其爭吵自己有些理虧了,似消了些氣問道,“宋相的意思是神臂弩改良必須林致遠不可了?”
宋癢見趙禎神色緩和想了想回道:“那林致遠剛進了弓箭院,官家就下旨助其脫身,若之后視為常態(tài),眾人皆枉顧法理官家又當如何?”
“既然如此就讓林致遠試著改良神臂弩,但是如果他也無能為力,宋相不可再阻攔朕的旨意?!壁w禎想了想回道,顯然并不打算讓步但也算有了妥協(xié)的意思。
“難道官家要給為國盡忠的子民每人下發(fā)一道免役的詔書?”宋癢問道。
趙禎聞言不語,大宋為國而死的人那么多他怎么可能每人給發(fā)一道詔書,單單好水川就死了一萬多人,長此以往只怕沒人肯服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