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爍本想抓緊時間,直接就從道觀出發(fā)。
但楊夫人說既是前去拜會仙家道長,就不能失了禮數(shù),該要準備一些進獻之物。趙無疾也說,此去路程雖不算太遠,但進了隴西大山可能會要露宿,指不定還會遇到豺狼虎豹這等兇惡野獸,還是妥善準備一番為好。
王爍一聽有道理,于是陪著母親和妹妹先回了自家府第。楊夫人聽說可能會遇到猛獸,便叫趙無疾點派五十甲兵隨王爍同行。
王爍可不想這樣招搖,傳到了老爹耳朵里怕是又要挨頓臭罵。當然更重要的是,自己現(xiàn)在要辦的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他頗費了一番口舌,好不容易才說服楊夫人不要給他派這么多人手,只帶趙無疾和荔非守瑜兩人同行即可。
未時過后稍顯涼爽,王爍一行三人各自帶了佩刀和弓箭,騎著馬出發(fā)了。隨行還多帶了兩匹馱馬,裝載了一些楊夫人親自打點的“香油錢”,和三人一路上要用的帳篷飲水和干糧等物。
再一次離開西平郡的城門時,王爍想起上次出城時的情景。他禁不住有點感慨,這才短短一個來月的時間,自己的心態(tài)就由“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改換成了“扶大廈于將傾”。
時間,真的是能改變一切。
這次出城,有了趙無疾當向?qū)?,王爍終于不用擔心再迷路了。
通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王爍對趙無疾也算稍有了一點了解。
這人出身寒微家境十分貧窮,十五六歲的時候他為了混口飽飯吃,被迫從了軍。那時他除了一身可以用來種田的苦力,再無一技之長。但他從軍之后四處找人教他識字、練武,上了戰(zhàn)場更是玩命的拼殺。不到兩年的時間他就脫穎而出被節(jié)度使王忠嗣看上,選為了親隨部曲。
大唐法律意義上的“部曲”和家奴一樣,都是賤籍的附庸人口。區(qū)別再于,家奴是簽過了賣身契,從此徹底失去了人生自由,連子孫都只能為奴。部曲和主家之間,只是雇傭關系。一但雇傭關系得到解除,部曲還有機會做回獨立自主的良家子。
但是趙無疾一直留在王忠嗣的身邊充當部曲親隨,兢兢業(yè)業(yè)的一干就是十多年。雖然他只是一個低賤的“部曲”,但王家的人都把他看作半個“家人”,對他十分的信任和尊重。雖然他沒有任何官職品銜,但王忠嗣麾下的大將都不會輕視于他.
宰相門房七品官,向來就是這樣的道理。
現(xiàn)在,王爍對趙無疾的印象還算不錯。大小的事情他都能辦得令人滿意,但凡是王忠嗣治下所轄的一切大小軍政事務,幾乎沒有他不知道的。簡直就是大唐版的“活百度”。
因為各種“失憶”,趙無疾懂的這些東西,剛好就是王爍的最弱項。比如現(xiàn)在,王爍就將他拿來當“導航”使了,連流量都不用,真是各種得心應手。
三人輕騎快行,穿越了無人戈壁區(qū),再往前就是茫茫的大山阻隔了。趙無疾說深夜進山太不安全,建議今晚在此露營。明日清晨趁著涼爽只消一個時辰翻過這個山頭,就能抵達渭源縣城。
聽導航的肯定沒錯,王爍表示了贊同。
趙無疾輕車熟路的開始搭建野營營地,先在周邊伏設了預防野獸的警鈴。荔非守瑜像一條獵犬那樣伏在地上尋找各種痕跡,不消片刻的功夫,他就射了兩只野兔還捉來一條大蛇。
雖說帶了干糧,但能有這樣的野味當晚餐,顯然是再合適不過了。
王爍挺好奇的坐在一旁,看著他們兩人搭帳蓬、煮蛇羹又烤兔子,真是行云流水一般的熟練。他不禁心想,大唐時代的娛樂活動實在太少了。以后沒事,我就帶他們出來打獵野營。
這還真是一項前世不大可能享受到的,狂野又刺激的戶外運動。大唐的男人,多半都愛玩這個!
晚飯準備就緒,二人請王爍先來享用。
趙無疾還將一個挺大的羊皮袋遞給王爍,“二公子最喜歡的葡萄酒?!?br/> 王爍早就想嘗一嘗大唐的酒究竟是個什么味道了,于是接過羊皮袋,扭頭看著趙無疾。